太悲傷了。
阿桃一個人在寂靜無聲的夜晚裡奔跑,背後的人還在緊追不舍。
她當然知道夜晚的倫敦比白天看起來更加的危險,夜晚是根本沒有巡邏的警察的,可是他還在追她。
幾個目的地都被知曉,也不可能跑到自己不熟悉的地盤去,那樣遭到黑手的可能性更大。
倫敦大大小小的公園和巷子都可能會冒出來喝醉酒的家夥,抽葉子的,那個難聞的橡膠和塑料一起燃燒的味道她聞了就要反胃。
“你給我站住,錯過今天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才不要!”
跑着跑着,她剛跑到巷子口,就撞到了一個人懷裡,差點摔倒。
“唔。”
“對對不起……”
來人的身材很精瘦,她甚至被撞的感覺鼻子都紅了。
“沒事。”亞瑟把她胳膊拉住,幫她站直身體。
“喂你——”後面揮舞紙張的人來了個急刹車。
“小姐,這麼晚了。”
他低下頭看她。
“那個……”
幽綠的眼睛在路燈底下一閃一閃,青年穿着風衣,好像是Burberry的,連腳上的皮鞋看起來也價格不菲。
“遇到困難了嗎。”
“她欠我錢!”
“多少?”
後面的人沒想到陌生人會問他多少錢。
“三千塊。”
“他他他賣高利貸的,我明明隻借了三百……”
小姑娘氣的跳腳。
“……”這麼點錢至于借嗎。
不過這姑娘衣着樸素,牛仔褲也被洗白了。
亞瑟本來不想管這件事,可是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叫他不忍心。
“還他三百。”
“他要三千呢!”
“就給他三百。不要找她事。”
亞瑟從皮夾裡抽出來六張給她。
“咦那個我會還……”
“沒事。”
等三百交出去,那個人還不死心:“以後缺錢找我啊!”
“不好意思。”
怎麼老是低頭。
亞瑟問,“你是學生?”
“嗯。”
“經濟?”
“啊不是。”
可能是刻闆印象,他覺得來這邊學習的華夏人都是學經濟的。
“金融?”
話說經濟跟金融這兩個系之間有啥區别,她也分不清啊。
她搖搖頭。
“管理?數學?”亞瑟問的這些都是留學人數選擇較多的。“教育?”
“都不是,我學,語言的……”
青年沉默了。
“學語言不應該很有錢嗎。”
“怎麼通過資産證明的。”
“打工?”
“打工時間有限制的啦,不然會被退學遣返。”
“也沒有獎學金?”
阿桃垂頭喪氣:“有學習比我更好的亞洲人。”
他越追問她越慚愧。
“哦。”
“沒事了,以後不要接觸高利貸。”
這些高利貸隻能緩解一時,甚至會騙女孩子去果聊。
“好。”
“我走了。”
“嗯嗯。”目送這個都沒告訴她名字的大好人走遠,阿桃松了一口氣。
她可不想被扔雞蛋。
“怎麼樣。”第二天去到教室,任勇洙跑過來:“我給你介紹的朋友還行吧。”
“我真的想去給你翻個白眼。”
任勇洙是纨绔公子哥,他來這邊就是鍍金的,學業完不完成無所謂,隻要他畢業回韓國去,家裡的公司就是他的。
“啊那你學費湊夠了。”
“夠了。”
想起來她就生氣,英國學費這麼貴,要一學期要她八千英鎊,她找的朋友都借遍了也不好意思去要。
而且隻是學費,加上亂七八糟的什麼書本費,教育培訓費,聯誼,阿桃的心在滴血。
何況自己在外面租的公寓不能太差,又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連吃飯都要省吃儉用。
一周7天,她5天都泡在賽百味裡,周末偶爾會去越南餐館那邊吃。
華夏餐館太貴了吃不起。
印度料理吃多了上火。
“那你加油。”任勇洙朝她擠眉弄眼,“要一起去pub嗎?”
“不要。”
“club呢?”
“你就别為難她了。”本田菊說。
本來她以為這麼勤奮的華夏人肯定能拿獎學金,誰知道本田腦子好用,任勇洙雖然不學習但是他搞突擊也能比她分數高。
加上兼職一回公寓她就想倒頭就睡,根本學不了幾個小時。
可惡啊。
其他系也不是沒有那種……找了suger daddy的。
這種青春不能浪費在這裡。
話是這麼說。
真的沒錢啊。
又餓啊。
她看本田的便當盒都忍不住要把他一起啃了。
“你這又是何苦。”
餓的眼冒金星。
任勇洙給她推薦的放高利貸的人就住在她公寓附近。
他還指責了一番說明明是她沒好好看合同。
這高利貸,啊不,學費貸款,居然能滾到20%甚至40%以上的利率。
放高利貸的家夥嘗到了甜頭,借了三百她最後要還三千多,還是不知名男人給了她三百,加上剛好夠,這才放了她一馬。
“要不要去夜店兼職?”
“賺的錢多。”
“我可不想被學校開除。”
“那去送個酒呢?”
“不用進店裡。”
阿桃搖搖頭。
他還不死心,“你知道前幾天幫你解圍的家夥多有錢嗎,你把他渾身上下的衣服扒了,肯定有一萬塊,說不定内褲就指幾百塊。”
“喂我說要不要去色/誘,我知道有個地方他經常在。”
他說的那個地方就是夜店。
阿桃鄙夷不屑:“啧男人都一樣。”
可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被任勇洙拉去喝酒的夜店剛好碰到了他。
她手上還拿着一瓶開了口的酒瓶子,搖搖晃晃的,一屁股坐到他旁邊。
酒意上頭,腦袋昏昏沉沉。
“喂你叫什麼名字。”
亞瑟:“我有潔癖。”
“哇你再說信不信我吐你一臉。”
“你喝醉了。”
“我沒有!”
放大的音樂,狂舞的身影,交織着在牆壁上,小姑娘又悶了一口:“你在這裡放松還是找女人。”
“我說男人都喜歡來夜店玩吧。”
“我不喝這個檔次的酒。”
“好啊我灌你!”
等任勇洙終于想起來還有一個一去不複返的家夥的時候,她把亞瑟灌的臉紅流淚。
“哼!”
“啊。”
任勇洙剛要敲門。
“我有些微不足道的錢财,雖然算不上多,但可以讓你過上比現在舒适些的生活。”
阿桃唔了一聲,對着他的臉吧唧一口。
“話說你叫啥來着,花生?”
……
“我的确喜歡……”
“哦不不不like就是like,”白男嘴裡的like就和口頭禅差不多,都是普遍現象。
第一次見面對她說like的人多了去了。
不過在她看來就是小動物逗逗玩。
“想幫你。”
“為啥?”
亞瑟摸摸她的頭發,“不為啥。”
“可憐我?”
一個男人會可憐一個女人?
他含糊其辭。
等她睡起來發現這不是她的公寓之後大腦當機了。
“醒了。”
“哦……”
坐在那邊喝茶的亞瑟說,“你記得我叫什麼嗎。”
“花生,啊不是,威士忌。”
……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特意把襯衫領口拉開,露出精緻的鎖骨。
上面還有她啃食過的牙印。
“你想要什麼。”
“我,啊,錢。”
“好說。”
“你的頭發好像金子哦……”
“那就給你。”他随意的把一塊金條給她。
“啊……?”
金條?
“等我過幾天拟好合同。”
————
“交換。”
亞瑟把體檢報告遞給她。
阿桃點點頭,打開挎包把她的體檢報告給他拿出來。
“沒事,我不用看你的。”
雙手交叉的男人半侵到她的安全距離内,淡淡的說,“我相信你。”
亞瑟的報告很詳細,除了有過敏原之外,一切都沒什麼問題,她特地翻了下,還有無病……
“看好了嗎。”
他說話時候的腔調帶了一種傲慢與矜持。
抓住報告單的手指很白,亞瑟看到她的手指蜷縮了下,過了幾秒鐘下了決定:“嗯。”
小姑娘把腰挺的直直的,眼神堅定,“我答應你。”
“好。”
亞瑟轉頭又取出來一個協議,上面的英文字體明顯是出自他手。
“我給你讀?”
“啊我自己看看。”
等她埋頭研究,亞瑟順手把她的體檢報告翻了翻,第一面的年齡就讓他愣留一秒。
二十多了?
沒看出來啊,他以為她頂多二十。
亞洲人看起來顯小是真的。
“你的錢一個月是兩萬英鎊,衣服首飾另算。”
“嗯。”
“協議上都寫明了。
“好的柯克蘭先生。”
把名字簽好,協議就這麼達成了。
阿桃下一秒覺得他會說一些什麼内容,亞瑟卻問,“一天夥食費多少?”
“十幾……磅?”
“都吃什麼。”
“中午吃好點去學校食堂,有補貼,十磅,早上晚上随便吃點?買很多面包麥片?”
“不行,營養不均衡。有沒有水果蔬菜?”
“賽百味?”
“你要多吃點,我抱起來才有肉感。”
“咦可是我已經,”她撩起來衣服給他看她的小肚子,“你們這邊油炸食品太多了。”
亞瑟捏捏軟乎乎的小肚子,“也得均衡。”
“好。”
“嗯。協議從今天開始生效。”
一式兩份。然後她就被帶出去了。
阿桃慢吞吞的走回到住處,一間公寓。
她和一個印度姑娘,還有香港人一起租住。
“桃,怎麼了,臉色很不好啊,我今天煮了咖喱。”印度姑娘叫莎莉亞。
她在廚房忙活,“等下你試試看。”
亞瑟規定她不能吃太辣的。
刺激性食物。
好巧不巧,咖喱兩樣都有。
但是真的有必要嗎。
“怎麼不好了,我看她很好啊。”香港姑娘一屁股拉着她坐在沙發上,“說說,去哪裡了?”
這家夥窮的叮當響,天天都是學校公寓兩點一線,根本沒有夜生活。免費的博物館還要考慮交通費用,聚會也是叫好幾遍才願意出去玩。
“找了個……男朋友?”反正亞瑟說不定會來這邊找她,她先把話放在前面。
“哇不會是僞裝成女性的男性吧!”
[到公寓了?拍照。]
說話都是這麼毫不客氣。
“我吃面包好了。”
“咖喱都好了,快來快來。”
“下次你做中餐給我們吃不就好了!”
“好。”
面前的咖喱很好吃,阿桃誇了一番,自覺的把盤子刷了,悶頭回到自己房間。
“呆頭鵝真的有男朋友找?”
“哎呦别說了。”
…………
“過來,給你摸摸主人。以後要幫主人寬衣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