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吸血鬼被抓不是活該嗎?說不定私下裡早就殺人如麻了。”
男人早已痛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但這都比不上言語帶給他的痛苦。
不是的,他不是吸血鬼啊,明明不久前他還是人類……他從沒有殺過人,為什麼會落得這樣的境地?
明明是聖殿這些人,明明是他們将他變成了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酸澀的眼眶流不出眼淚,男人早已憤怒地向人群揭露聖殿僞善的醜惡嘴臉,可無論如何嘶吼到嗓音沙啞,也沒有一個人相信他,人們隻眼含厭惡地望着他,如同在看一個滿口謊言的卑劣吸血鬼。
男人眼中的哀求和恐懼逐漸化作憤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隐隐翻騰起紅霧。
洛斯白蹙着眉看着空地中的場景,目光微微偏移,落在銀甲騎士身後站立的修長身影。
即便對方此刻戴着遮蓋整張臉的面具,那頭耀眼的金發和身上灼熱得令吸血鬼厭惡的氣息也十分熟悉。
忽然間,男人偏頭望了過來,閃着流光的金眸與泛着紅霧的黑眸對上,卻又默契的都沒有輕舉妄動,直到身側的衣擺被拽了拽,洛斯白才挪開目光。
身旁的貝吉緊抿着唇攥着他的衣角,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眼裡滿是不忍和躁動。
貝吉想救那個人,洛斯白明白,這便是他帶貝吉出來的原因之一,對方需要真正對這個族群産生認同感和歸屬感,才能更好地融入族群。
他剛打算開口說話,人群中卻忽然傳來騷動。
“我想知道他犯了什麼罪,竟然需要被當街淨化。”
黑色風衣獵獵作響,黑發藍眼的男人踏着長靴走出人群,挺拔的身姿帶着經年累月留下的正氣,臉上卻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待埃爾西走近,便有一名騎士橫起長劍擋住他的去路。
“聖殿不是獵人協會,淨化吸血鬼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而你身為獵人的本職工作似乎不包括拯救吸血鬼。”維克托聲音溫和,眼神卻冰冷,“即便你是協會會長,也沒有資格插手聖殿的事。”
“好大的官威。”埃爾西絲毫不怵,滿是嘲諷的臉映在冰冷的劍身上,“城邦近來遭受多起襲擊,似乎都和聖殿脫不了幹系,這麼着急是在銷毀證據嗎?”
圍觀人群立刻爆發出驚訝的呼聲,吸血鬼之言可以當做是挑撥離間的謊言,可現在連獵人協會的代表人物也這麼說,那便真的有些耐人尋味了。
有人揚聲向金發男人讨要解釋,被騎士銳利的目光鎖定後頓時又慫得縮進人群。
這時維克托卻微笑着上前兩步:“如果你覺得與聖殿有關,盡管将證據擺在大家面前便是,聖殿定不會辯駁,但……”
聲音拉長,直到衆人露出好奇的模樣才繼續說道:“如今城邦被吸血鬼襲擊,身為獵人的你卻不歸隊,依舊與吸血鬼厮混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
我記得獵人是不能對吸血鬼有偏向性的,這樣是否可以合理懷疑你已經出現背叛行為,難怪想要救下這隻吸血鬼。”
此話一出,埃爾西先前的話說服力已然大打折扣。
“聖殿這污蔑造謠的本事果然厲害。”埃爾西咬牙切齒地盯着維克托。
對方卻沒有絲毫惱怒,右手微微擡起,姿态輕蔑:“聖殿不嫌麻煩,便将會長大人押解回城邦交給元首親自評判吧。”
騎士們立刻圍攏上去,盔甲和重劍發出陣陣聲響,自帶的威懾力讓其他人不住吞咽口水。
看戲到現在的洛斯白終于輕吐一口氣,從後腰抽出槍在手中旋轉把玩着,慢悠悠走出人群,眼睛緊盯着維克托,張口卻是對埃爾西說道:“跟他們廢什麼話。”
子彈猝不及防射向距離最近的騎士,銀甲破開一道缺口,鮮血飛濺而出。
圍觀人群在第一聲槍響後便開始四散逃竄,前排人轉身想躲,後排人好奇地往前擠,一時間場面無比混亂。
埃爾西沒有想到洛斯白會忽然沖出來,此刻已經沒了退路,隻能硬着頭皮舉起槍。
“砰砰砰——”
最後一顆子彈被銀色重劍反彈到角落消失不見,洛斯白驟然俯身沖過去,在無限逼近金發男人時,毫不猶豫扣動袖箭扳機。
守在維克托身邊的騎士原以為吸血鬼亮出利爪是要近身攻擊,卻沒想到一支袖箭猝不及防出現,在他們的眼皮下發出一聲箭嘯,無法挽回地擊中教皇大人的左胸口。
男人的身體被箭矢帶着向後踉跄兩步,墨綠色毒液混着鮮血在雪白的長袍上暈染開來,席卷全身的麻痹感使得男人的膝蓋重重磕在地面,一雙金眸卻始終沒有從纖細的吸血鬼身上移開。
因此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漂亮吸血鬼射出第二箭時冷漠的眼神。
“叮——”
第二支毒箭被重劍擋下,但毒囊依舊破碎在半空,綠色汁液四濺,衆人紛紛躲閃。
洛斯白趁機拽上一旁的埃爾西離開,而混亂之中貝吉也将滿臉懵逼的“乞丐吸血鬼”扯進人群中消失不見。
無人注意到逃竄的人群中有一道焦急的身影正在尋找着什麼,卻被人群裹挾着無法挪動,隻能眼睜睜望着熟悉的身影牽着另一個男人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