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對視讓心跳和呼吸逐漸亂了節奏,埃爾西猛然錯開目光,再回頭時吸血鬼已經又一次阖上雙眼。
對方腦袋微微歪着,細白的手無力的落在沙發上,空了的酒杯滾落在坐墊縫隙中。
“不要在我這裡睡覺,回你自己房間去。”
埃爾西說着好似嫌惡的話,聲音卻極輕,仿佛并不想将對方叫醒。
當确定吸血鬼不會忽然醒來後,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摘下了對方臉上的面具。
再次看到這張沒有任何遮擋的漂亮臉蛋,心跳仍然會不受控制地加速,埃爾西目光微頓,擡手貼上細膩的皮膚,又觸電般挪開。
原來不是眼花,吸血鬼本應該蒼白如紙的皮膚此刻泛着幾分賦有生氣的紅,手背觸碰到的也是滾燙的溫度,像極了人類醉酒的狀态。
視線描摹過眉眼,落在那張微微張開一條縫隙的唇上,室内忽然響起幹澀的吞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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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膝蓋獨坐在樓梯台階上的貝吉神情恍惚,無助地搓着胳膊和臉頰,想把那莫名其妙的溫度壓下去。
可這麼做隻是徒勞,他隻能回頭望向走廊深處的某一扇門。
白現在在做什麼呢?為什麼會無意識地釋放出這樣沉醉、迷亂的信号?難道他和那個獵人是在……
貝吉猛然搖頭,好不容易抛卻羞恥的念頭,在看到從樓下走來的路德後再次陷入了慌亂。
“路…路德哥,你怎麼回來了?”他慌忙站起身,下意識擋在樓梯口。
“今天請假了,白呢?”
男人聲音沉悶,貝吉這才發現對方的情緒似乎不太對,被那雙灰沉沉的眼睛盯着,撒謊的話拐了幾個彎還是說不出口,最終隻能認命地讓開道路,擡手指向某個房間。
“他在那個獵人的房間,那人受了傷,白可能……在幫他療傷…”
路德望向那扇門,平靜地擡腳走到門口,直到第三次敲門無果才側過身用肩膀生生将門撞開。
“砰——”
巨大的聲響終于讓房間中的人清醒過來。
面前的場景和幾天前意外重合,隻是兩人從洗手台移到了沙發上,彼此臉上也沒有了面具的阻礙,當男人回過頭時,還可以看到唇上濕潤的痕迹。
路德像上次一樣站在門口遠遠望着,直到臉上泛着異樣紅暈的漂亮吸血鬼輕嘶一聲推開半抱着自己的男人,揉着腦袋疑惑開口:“路德?”
“嗯。”他垂眸走到兩人身邊,低頭看向神情迷蒙的人。
這樣的狀态路德再熟悉不過,是白每次進食完畢後的狀态,隻是這一次似乎比以往要更加沉迷和享受。
他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半蹲下身牽起對方的手,低聲詢問:“要回房間嗎?”
漂亮吸血鬼左右看了看,似乎不太理解自己已經在房間裡為什麼還要回房間,但還是點了點頭,下意識去勾路德的脖子。
正在這時一旁忽然橫插進來一隻手,拇指親昵地蹭去漂亮吸血鬼嘴角殘留的一抹鮮紅。
埃爾西冰藍的眼睛餍足地眯着,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别忘了你答應我的。”
他故意将話說的暧昧不清,看到寡言的男人神情愈發冰冷,他反而笑得愈發放肆。
路德動作強硬地将人攬進懷中,在走出房間時腳步終于微微頓了頓,轉頭看向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人,語調冷淡:“他不可能喜歡上獵人。”
正意猶未盡舔着手指的埃爾西也停下了動作,眼神直直望過去:“那你也應該知道,他同樣不可能喜歡上食物。”
兩人視線相撞,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在暗自交鋒。
躲在門外的貝吉大氣都不敢喘,直到路德抱着人安穩走出房間才重重舒了一口氣,眼看一人一吸血鬼回到了白的房間,貝吉識趣地沒有跟進去,隻小心翼翼為他們關上房門。
用濕潤的冰毛巾為昏昏欲睡的吸血鬼擦幹淨臉和手心後,路德坐在床邊默默垂着頭,不知過了多久才忽然出聲:
“你不再需要我了嗎?”
神志不清的吸血鬼翻了個身,沒有回答。
路德抿着唇,起身在桌上找到開瓶器,面無表情地在手臂上劃出血痕。
他半抱起吸血鬼,手臂小心湊近,下一刻卻見對方蹙着眉偏開腦袋。
當真切得到這個答案時,心中的惶恐竟然一瞬間消散無蹤,仿佛塵埃落定一般,隻剩下釋然。
他将額頭抵在漂亮吸血鬼的頸窩,沙啞着聲音詢問:“如果你不再需要我做你的血仆,可以将我變成吸血鬼嗎?”
至少……讓我能夠留在你身邊。
然而懷中人已經呼吸綿長地陷入沉睡,但即便如此,路德也知道答案會是什麼。
白的身邊并不缺少“護衛”,如今也不再缺少“食物”,比起花費血液再轉化一名血裔,白可能更願意将他當做偶爾換換口味的小零食。
他最終會在各種新鮮“菜色”的對比下變得寡淡無味,直至失去存在感。
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這隻忽然闖入他平淡生活的吸血鬼,路德最終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