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明煜嗎?
隻有他的手,才會有這樣的溫度,像地獄裡的惡鬼。
他在幹什麼?為什麼要近得如此暧昧,印象中,似乎有同樣的場合,他的手也曾搭在她的頸上,那時他尚在被人追殺,不得不将性命托付在她身上,如鬼魅一樣蒼白的手,半威脅性地掠過她的喉管。
倏然之間,林瑾瑜驚得起了一身冷汗。
為什麼,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嗎?讓他起了殺心。
她下意識想動用靈力護身,手指顫了顫,周身經脈傳來一陣陣酸澀刺痛。
面前之人察覺到她的動作,手上的動作頓住:“醒了嗎?”
情急之下,林瑾瑜喉嚨發出含糊的音節:“師弟……”又軟又柔,比起求饒,更似睡夢中人不安的呓語。
那手就着姿勢懸停在她的雪白的頸部,指節微微屈起,林瑾瑜看不到他到底在做什麼,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誰想到才出龍潭,又入虎穴,季明煜到底在發什麼瘋?難道他是怨恨自己拜托他去查案,誤入險地?還是說一開始就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到今天才找到機會下手?
是了,昨天夜裡,還在哄騙她主動詢問他的秘密。
她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到底怎樣才能讓他相信?
她隻能哽咽出一聲氣音,虛着手去抓他垂下的袖子:“别去,有詭物。”
少女眼睫邊上挂着盈盈的一點水意,濃密的睫毛撲簌簌抖動着,她仿佛在夢中還沒有擺脫那隻面目醜惡的詭物,眉梢眼尾皆是懼意,她的手緊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就如同第一次與她相遇時,自己孤立無援,隻能從路邊伸出手去。
那時他抓住了什麼?一根意料之外的救命稻草,還是救他于危難的水上浮木?
兩隻手重疊在一起,讓那段記憶重新在他腦海中鮮映。
季明煜懸空的手向下垂落,輕飄飄扣在林瑾瑜手背上,溫柔地将她的指節掰開:“别怕,我哪裡也不去。”
抹幹淨血色之後,少女慘白如紙的臉露了出來,天生的芙蓉面,杏眼桃腮,應是養在深閨宅院,讓人悉心呵護才是,偏巧落在這格格不入的鬼地方,遭了一通罪,但他卻覺得,這樣的林瑾瑜也很好。
她的身體輕如鴻毛,他沒費什麼力氣便将人打橫抱起,一手托在腿彎,一手托在肩骨,沉步走入彌天大霧裡。
*
刷——刷——
季明煜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塊幹淨的布巾,濕了水後一遍又一遍在林瑾瑜的臉上擦拭。
林瑾瑜閉眼調息這期間,被他打斷了無數次,心中幾欲噴火。
都快擦了一個時辰,别說是血污,林瑾瑜感覺自己的臉皮快在這不厭其煩的清洗中被擦掉了,臉上火辣辣的疼,有心懷疑此人是不是故意,但又覺得他沒那麼無聊,若是知道自己裝睡,恐怕不用布巾,直接上手撕更見效。
她不知被季明煜帶到了什麼地方,身下是一張床,旁邊偶有桌椅闆凳的摩擦聲響,應當是一間普通房舍,隻是不知為何沉落在這詭異界域當中。
以前倒是聽師尊草草講過界域的形成,多是某個在空間上頗有造詣的修者以心力凝結,一旦功成便不會消亡,譬如價格高昂的須彌戒,小小一枚戴在指上,其中能容納百畝平方,外出行走時裝些法寶衣物很是方便。
林瑾瑜曾經也想買來一枚囤積貓糧,但問到價格後望而卻步。
此間界域明顯是那人面食屍詭所化,每次外出覓食時,兩界相接,幻化界域内的濃霧侵入真實世界,方便其遮掩身形,待其退卻,濃霧自然消散。
林瑾瑜有些苦惱,她雖學了界域的形成,卻沒習得如何打破它,畢竟這類須彌空間多是煉器師所造,屬于私人财産,她在兩個世界都算是良民,不會主動關注這些。
但現在更令她苦惱的,還是季明煜,這厮顯然不滿足于替她擦臉擦手,眼見外面露出的皮肉霍霍不下去,不僅翻上去她的袖子,将雙臂洗了,還解開她外層的衣衫,沿着領口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