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咬牙切齒,“我還不能跑嗎。”
誰知道這假小子怎麼突然間回來了,不光脾氣變大了,就連力氣也變大了。
反正也要去羌吳了,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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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
林見歡坐于小幾前,修剪花枝。
打從外面進來的謝淮舟遠遠瞧見,燭火下的小姑娘隻松垮地披了件外衫,神情悠閑。
他緩步上前,飄飄然落座,“小王妃是在等我?”
林見歡修剪花枝的手頓住,掀起眼皮瞥了眼對面晃着狐狸尾巴的某人。
明知故問。
她一面用帕子裹起桌上的花瓣,一面慢悠悠回道:“妾身與小王爺約法三章,定是不敢忘,也不會忘。”
聞言,謝淮舟懶懶撐頭,指尖彈了彈玉瓶裡的海棠花,語含玩味,“那我做得可讓你滿意?”
林見歡攏起外衫,覺得這話有些挑人心神,又覺得是她多想了。
“小王爺做得自然是極好的。”
她這話說得極不走心,甚至都沒過腦。
謝淮舟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他還是喜歡問,或許是因為每每這個時候,他都能看到林見歡,因為他的話而皺起又松開的眉間,那裡面的厭惡和不解難掩,可他沒有多在乎,因為他想要的,隻是林見歡。
他擡眼,見小姑娘利落地上了床榻,破天荒地沒有抱着錦枕做楚河漢界,好笑道:“今日是要趕我去床下睡?”
林見歡将自己整個裹在錦被裡,神色十分平常,輕輕吐了句話砸在了謝淮舟臉上。
“小王爺金貴之軀,我如何敢?不過是想明白了。”
謝淮舟哦了聲,靜等小姑娘的下文。
“與其弄這勞什子界限,不如直接把小王爺當成一隻好看的錦枕,這樣兩全其美。”
林見歡的話,将座上的身影劈了個啞口無言。
謝淮舟呼吸幾個起伏,似乎在努力接受自己是個錦枕。
夜色中,他頗為淩亂,但看到榻上的人兒,又很快說服了自己。
罷了,隻要能上榻,是什麼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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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皇後生辰,普天同慶。
因謝淮舟應-召入宮,林見歡隻能隻身乘車前往。
正好,她今日要做局,謝淮舟不在,她也不必擔心引起他的懷疑。
馬車上,她撥弄腕間的玉石串,看向了春桃,“我同你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春桃乖巧地點頭,“主子說的,奴全都記下了。”
林見歡笑了,“你不好奇我為何這樣做?”
春桃搖頭,“主子想做的,都是對的,奴都會陪着。”
林見歡嘴角揚起寬慰的笑,随手掀簾看了眼逐漸逼近的紅牆高瓦,眸光寒意漸漸浮現,“宮門快到了。”
少頃,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宮門處。
林見歡在春桃的攙扶下,踏入了皇宮中。
還未到禦花園,便已然聽到了歌聲袅袅。
各府夫人小姐本還在說閑話,可當看到穿過拱門而來的女子時,歡聲笑語逐漸輕了許多。
有名門貴婦在瞧到林見歡時,不由低笑出聲,說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落在衆人耳裡。
“看來傳聞所言非虛,小王妃長相實在平平。”
說話的人是皇後餘嫦的姑母餘英,貴氣的臉上寫滿了蠻橫。
其實說來,她針對的也并非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更重要的是,她與謝家不對付。
寶座上的餘嫦感受到其餘人的目光,不由出聲提醒自家姑母:“姑母,這裡不是你的後宅,有些話該不該說,也該有個數才是啊。”
她說完,便擡手招呼林見歡上前,打着圓場,“幾日不見,不知與淮舟相處如何?”
這話,問出了在場衆人心中的好奇。
不由看向了風波中心的林見歡。
女子神色很淡,分明是很明朗的臉蛋,卻出奇得冷漠,或者說是,對于在場的人,沒有半分在意。
林見歡确實也不在意,因為餘嫦的姑母向來看不起貧苦之人,又仗着有皇後撐腰,恨不得在京城橫着走。
她朝餘嫦欠身行禮,“勞皇後娘娘挂心,小王爺謙和有禮,待臣女也是極好的。”
聽到謝淮舟果真對待這小丫頭不錯,餘嫦指尖蜷縮了一瞬,臉上噙着得體的笑,“既如此,本宮便放心了。”
在衆人以為林見歡要落座時,她卻側身朝向了餘英。
一臉純善。
“我同餘夫人第一次見面,餘夫人便這般,難道真的如傳聞所言,是與謝府不合?”
她餘英有皇後撐腰,自己還有謝淮舟做靠山了,橫豎也是在幫謝家,謝淮舟總不會過河拆橋吧。
餘英臉色難看,朝堂紛争與黨派都是心照不宣的,可面子上是過得去的,現如今林見歡當衆挑明這層窗戶紙,她若是反駁了便是欲蓋彌彰,她又不能承認。
如此情況下,她開始發揮她那套盛氣淩人的架勢,“你這小丫頭說話好生無理,此等謊話連篇的傳聞,誰會信?”
誰知,林見歡隻是無辜地眨巴了兩下眼,全然是人畜無害的模樣,“餘夫人說的是,傳聞都是假的。”
“噗嗤。”
有姑娘笑出了聲。
餘英這才發覺自己被下了套,臉色僵住,想要出了這口悶氣,可有人不給她這個機會。
“我說餘夫人,從前在貴女面前,你可不是這樣。看來貴女說的也沒錯,夫人确實是拜高踩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