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匕首一點點割斷血肉、剔進白骨。劇痛如野火細密灼燒每一寸神經。鼻腔劇烈酸澀,眼睛和頭腦也跟着酸脹。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每次吞咽都幾乎撕裂喉嚨。胃部劇烈抽搐,卻連想按一下都做不到。
顧遠澤貼着冰冷粗粝的地面,恍惚中就一個念頭。
什麼時候,這一切才能結束。
誰也好,幫幫我,讓這一切結束。
一片黑沉後,他掉進一場夢。夢裡有綠色的麥浪,盡頭是無窮無盡的大海,廣袤不見盡頭。他一直向前走,微風掠過麥芒,走累了就在田埂躺下仰望藍天白雲,舒服得一點不想動。
随手吃了顆青色麥穗,一絲絲甜在舌尖綻開。
就這樣在夢裡走完了滿足的一生,很安詳。
……
再後來,又有那麼幾次,他在劇痛之中經曆了靈魂出竅一般的第三視角。浮在空中從高處俯瞰支離破碎、苟延殘喘的軀體,半晌渾噩反應過來那是自己。
像這樣活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為什麼還不能死……
再後來,意識變成大片空白,偶爾有那麼幾秒鐘的清醒。偶爾意識到疼痛、偶爾發瘋一樣心悸崩潰。但是下一秒,記憶又再度中斷。
永無止境的渾噩,人影靠近又離去。痛苦、煎熬像一場冗長的又醒不過來的噩夢,求死都變成一種奢望。
又不知過了多久。
他被強行塞入什麼,口裡也被塞滿。這一刻渾渾噩噩知道,還有比經曆非人折磨、碾成齑粉淪為廢人,更深的黑暗和絕望。
為什麼,他無比痛恨這一刻自己竟還有意識。
他做錯了什麼,一刀刀生剝活剮還不夠……還要以殘軀受盡最深的折辱,永世不得超生。
2.
視線裡一片漆黑,淚水幹涸在臉頰。盒子微微晃動,四周彌漫着濃烈到讓人作嘔的玫瑰花香。胃裡一直劇痛、痙攣翻騰,整個人不斷幹嘔直到精疲力盡。身體有千斤重,一點也動不了。
顧遠澤終于再也無法支撐。
意識完全剝離,任何事都不願再想。
……
再度恢複一絲觸覺,是很久以後,有溫暖的手臂将他輕輕抱起。
是誰……
零星的混亂的片段閃過腦海。有硝煙的戰場,和衆多醜惡面孔的指責與構陷。冰冷陰暗的監獄,深入靈魂的疼痛、寒冷、饑餓與窒息,沒法死去又永無止境。
胸口很疼,一片讓人窒息的酸澀。
那些畫面讓他本能發抖,卻又什麼都想不起。這一刻,他甚至連自己為什麼想死,都記不清了。
隻知道有細膩的指尖,輕柔撫過他遍體鱗傷的全身。
偶爾那手指停下,沒有刺痛和虐打,而是溫暖地掠過他最羞恥的部位,憐惜地、一點點幫他取出深處折磨之物。
口鉗也被取下,輕輕蹭去涎水。溫暖的唇輕輕吻上,細膩安撫他磨破的口腔。
他被抱起,迎來一遍又一遍細緻入微的撫慰。
動作輕柔細膩得幾乎不像現實。被痛苦拉緊的身體在安撫下慢慢松弛。顧遠澤在一片黑暗中陷入半夢半醒,好像睡在一片溫暖黃昏的沙灘。
柔和的沙礫在尚有餘溫的海浪中慢慢浸濕,一點點撫過僵硬的全身,又柔和褪去。
最後,他無聲痙攣。
胸腹縮緊,酸澀的淚水幾乎将呼吸淹沒。意識浮浮沉沉,隻想永久陷入這溫柔長夜,再不醒來。
3.
可他終究是醒了過來。
依舊渾噩,什麼都想不起。有喘息聲蹭着耳畔,冰涼發絲蹭過皮膚癢癢的,細碎的吻落在肩胛。
動不了。
看不見,說不出話。略微迷茫困惑,做不了任何事。
很快,身體在撫弄下開始戰栗。被磨蹭的感覺讓他陌生、難受又不是。一個潛在的意識告訴他,被這樣對待似乎是不對的。但又沒有明确的解釋,告訴他究竟不對在什麼地方。
呼吸越發急促,小腹痙攣,徒勞地想要夾緊大腿。
可是殘肢不聽使喚,喉嚨亦發不出聲音。他隻能幾近窒息地任由對方抱緊他為所欲為,無盡地難受隐忍、喘息不堪的最後一刻,卻又頃刻達到了想象不到的巅峰。
時候,他整個人被滾燙的身軀緊緊抱在懷裡,輕輕撫摸着某處。
“都腫幾天了,那時候……肯定很痛吧。”
“沒關系的司令官。”
“我雖然也喜歡會打仗、吃肉包、目光明亮的那個你,但也壞掉的司令官也一樣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