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漓身形一頓。
這一細節沒逃過明長溪的眼睛,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但嘴上卻放緩語氣,輕聲發問:“彥漓,你的精神感知又出了問題?”
“沒有。”顧彥漓急切否認。
明長溪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他可以确認顧彥漓的精神不太好。
拿出終端,明長溪不給顧彥漓再解釋的機會,果斷聯系私人醫生。
顧彥漓察覺終端開啟的細微聲響,心一急,轉身就要阻止。
奈何豐富的經驗使明長溪預判了顧彥漓的行動,趕在他動手前将編輯好的消息按下發送鍵。
木已成舟,顧彥漓咬了咬牙,萬分不爽。
明長溪一眼看出顧彥漓的情緒,他揉着眉心,滿臉疲憊地說道:“你不用見醫生,我讓他開一些穩定精神狀态的藥,你隻用按時服用。”
“我沒事。”顧彥漓嘴硬。
“行行,你沒事,是我多管閑事。”沒有和顧彥漓作對,明長溪順着他的話回複。
顧彥漓一拳打在棉花上,強烈的憋悶感頃刻間爆發,他生出一股把周遭的一切都砸碎的沖動。
好在理智如保險絲。
握了幾下拳頭,顧彥漓對耐心等候他的明長溪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還有事嗎?”
“沒有了。”明長溪冷靜道。
顧彥漓松開手,不再理會明長溪,冷漠地扭頭,返回他居住的套房。
剛回房,顧彥漓便再也克制不住破壞欲,狠狠錘向身邊堅硬的牆壁。
“嘭——”
攥成拳頭的手與牆面接觸發出悶響與清晰的疼痛。
顧彥漓喘着粗氣,忽略了前者,他全心感受着因皮肉受創産生的痛覺。
信息素戒斷反應。
彼時醫生同情的話語和賀知錦的影子交錯,一同展現在顧彥漓的腦海。
縱使很多alpha不承認,但現代醫學早已驗證ao之間的标記向來是雙向的。不隻有alpha能夠通過标記omega的身體影響對方,研究證明,在精神層面上omega對alpha的影響更加深刻。
尤其是當omega能夠輕松洗去标記以後,在ao标記這件事上,天平不知不覺中發生傾斜。
omega能在洗去某個alpha标記的同時切斷他的鍊接,alpha卻不能,他們隻能自願放棄。
偏偏問題就出在這裡,人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樣,能夠輕松掌控自身的精神與身體。
當ao分開,omega洗去了标記切斷鍊接,alpha卻不願意放棄時,alpha感知便會出現問題,導緻其無法标記其他的omega建立精神聯系,也無法感受到曾經标記的omega以外的任何信息素。
這在醫學上被稱為信息素戒斷反應。
不幸的是即使星際時代的醫療技術十分發達,也無法醫治這一‘病症’。
它是心病,必須用心藥醫。
顧彥漓耳邊重複來自醫生的話語,眼前定格的是賀知錦的虛影。
這一刻顧彥漓恨不得他瘋了,那樣他就不用被理智吊着,清楚地認識到他現在的幻聽全部為真,看到的賀知錦是虛假幻影。
隻要他瘋了,他就能夠相信賀知錦仍舊在他的身邊,他們沒有分開。
顧彥漓咬了咬牙,在心中重複不知說過多少遍的話。随後他深吸幾口氣,艱難地将迸裂流血的手從牆上挪開,踉踉跄跄來到套房卧室附帶的更衣間。
扒開一排排挂好的衣物,顧彥漓從衣櫃深處找到了一隻沒拆開的旅行箱 。
那裡面放着屬于他的特制機甲駕駛服和機甲啟動秘鑰。
因為全都是非常重要的物品,所以沒有顧彥漓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打開這隻旅行箱。
這也導緻無人得知旅行箱中除了駕駛服和鑰匙,還藏着另一樣物品。
将箱子鋪平,顧彥漓半跪下,随手扯了件衣服擦幹手上的血迹,用指紋将旅行箱解鎖。
一條平平無奇的藍色圍巾被平整地放在安置機甲啟動鑰匙的隔層裡。
顧彥漓小心翼翼拿出圍巾,放在鼻尖嗅了嗅。
身體和精神欺騙了他,明明圍巾上屬于賀知錦的信息素全部逸散,他卻感覺又被那柔軟如水的信息素環繞,将他包裹在其中,令他獲得一分輕松。
貪心地感受着那不存在的信息素。
不知不覺中,顧彥漓握緊圍巾,萌生出極端的想法,他要找到賀知錦,将他捉住,把他鎖在身邊。
他不在乎對方愛不愛他,也不想聽他的解釋和離開的理由,他隻要重新标記他,占有他,讓他成為屬于自己的東西,一生一世,永不分開。
就算死,他也要和賀知錦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