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護身符一露出來勝過謝苗千萬遍重申。
有人嘀咕着:“太胖了,胖到項鍊勒脖子都沒人看得見……”
黑貓也不惱,舔舔胸脯和後脊的毛發然後回到謝苗背上趴着。
謝苗是在昨晚抱着貓的時候發現這條護身符的,知曉上面刻了文字,隻是看不懂,幹脆放棄多想。
黑貓來曆成謎,但絕非凡物。謝苗并不擔心祂的安危,隻是預感到分别,心底有一些小小的不舍。
沒有什麼可不舍的。
黑貓再次舔舔他的臉頰,在可以窺見雲層後天光的上午,踩着厚實的的積雪消失于龍息雪山山腳的密林中。
祂來去沒有帶走任何物品,好像就隻是為了給他加個祝福抵禦寒冷。
謝苗擡頭看那被雲霧風雪遮擋的雪山。詭異的冰冷,奇怪的黑貓,無人踏足的山腰……
也許他還會回來,也許他不會回來。
誰也說不定。
人類軍隊就這樣撤離了雪山領域,經曆過短暫傷痛的林中野獸也恢複了與往常無二的生活。
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山頂的風換了個方向吹拂,迎面而來的凍雨夾雜着風雪,幾個日夜後,林梢間的霧凇鋒利如同刀刃一般。萬物都被冰雪覆蓋,此地的時間仿佛也被凍結。
從山腰往上,大霧彌漫。越往上走,能看見的生物越發稀少。
黑貓踩着雪,一步一腳印。祂蓬松的毛發上挂着稀碎的冰和松散的雪。長長的尾巴垂下,毛發被風揉得雜亂無章。
祂穿過遮擋雪山真容的雲海,行過塵世生命的禁區,越過大地猙獰扭曲的傷疤,最終來到了雪山之心,極寒之地。
這裡的雪不是雪,是厚實蓬松的羽毛。這裡的風不是風,是久遠幽古之物的吐息。這裡的冰不是冰,是睡夢中流出來的淚凝成的結晶。
純白之羽輕顫,看來那層層疊疊羽翼中心被包裹着的生物睡得極不安穩。黑貓走近了些奔跑起來,呲溜一下如小蛇般從羽翼下方鑽進去,收起尾巴,和那顆孤寂的心緊緊依偎。
得到安撫,山間呼嘯的風驟然停歇。
謝苗回到軍營,把剩下的大半個月訓練時間當做最後的休息。
上頭對他們這批新兵秉持着“實踐出真知*①”的樸素理念,三個月新兵訓練時間一到,執行官大人們的副手、副官,或者是代理人就毫不客氣的來抓壯丁(勞工)。
伊尼科夫是負責訓練這批新兵的長官之一,對新兵的了解僅次于教官。謝苗也不知道他都對上頭說了自己些什麼,最後居然是【富人】那邊的人把他提溜走的。
謝苗震驚,他還以為自己怎麼也該是被劃分到武鬥派出外勤的。執行官【富人】那一支主管的是北國銀行和财政金融體系,明擺着主管至冬國内部問題。他的人要武鬥派人才幹什麼?
謝苗抱着自己的手提箱跟在【富人】的部下身後,亦步亦趨,努力裝乖留個好印象以防這人不曉得他真實年紀,知道後會要求退貨。
“長官……我該如何稱呼你?”
“我是格洛德克②*,【富人】的副手。這次選中你,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可以為【富人】排憂解難。”
我的能力……?
謝苗:“好的,格洛德克先生。”
也許是他的乖順和沉默讓格洛德克滿意,又或許是因為他成為了闆上釘釘的肥鴨,飛不出去。對方透露出一些對謝苗有用的信息。
“【富人】曾向【仆人】讨要過你,誇贊你的任務完成得漂亮而出色。誰知道你一聲不響來了這裡,和一群什麼都不懂的新兵白白荒廢三個月的時間。這是對你自身價值的貶損,謝苗·雪奈茨維奇,你明白嗎?”
“明白,感謝您的教誨。”
謝苗低眉順眼,他完全錯誤的認為自己來到新兵營就能當最普通的愚人衆士兵,從底層爬起,到了年紀就能憑借軍功混上中尉的職稱。誰知道庫嘉維娜在位時期派他執行多次暗殺清剿任務,到底還是讓其他執行官看到了。
年紀小意味着可以後期重塑三觀,改變效忠對象。這本是士兵的劣勢,卻成了培養殺手的優勢。
格洛德克不再多言,帶他坐上馬車離開郊外,回到了闊别三個月的至冬主城。
馬車踢踢踏踏,最終停在了北國銀行的大門外。格洛德克領着他下車,将手提箱交由門衛暫時保管,卻沒有要求收走他的神之眼和邪眼。
為了示好,謝苗甚至主動提出可以解下神之眼和邪眼。但是格洛德克阻止了他:“不必。管制刀具和槍械不得入内是銀行的明文規定,神之眼和邪眼不在其列。”
謝苗跟着他繼續往裡走,壓低聲音輕聲詢問:“但是使用者可以瞬間施展力量進行破壞性行為,這也沒問題嗎?”
在謝苗的認知中,神之眼和邪眼本身就屬于武器的一種,甚至比尋常的刀具槍械更可怕。
但是那位【富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