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私人會所内。
10月的台風季節,紅楓葉被推搡着在街頭巷尾飄搖,偶有一片直直摔在明淨的玻璃窗上,像打火機砂輪蹿出來的火苗。
音響正好播到一首《愛錯》,抒情的慢音樂配着歌詞:
“北方毫不留情,把葉子吹落。”
“葉子失去消息,風才感覺寂寞。”
作為會所老闆的吳思凱将茶泡開,抻着手先給坐在主位的傅明岑添了半杯,才給身邊的兄弟林澤海也添上,看到這天氣感慨一句:
“靠海真是刮不完的風,上次七級風我連車門都打不開。”
傅明岑漫不經心抿了口清茶:
“今天四級風,倒是适合沖浪。”
“大哥,”林澤海忍不住陰陽怪氣一番:
“天天搞這些極限運動,你是真不怕虛了,”說完招呼起吳老闆:
“快給我們傅少爺上點食療菜品好好補一補。”
吳思凱本來就小的眯眯眼頓時笑成一條縫,順勢報起菜名:
“百合苦瓜陳皮甘草茯苓,幹脆給你整個八神湯吧,絕對大補。”
說着說着手也搭在傅明岑肩膀上,剛好看見他略微起皮的薄唇,誇張地“呦”了一聲:
“你是不是平時把酒當水喝啊,都快幹秃噜皮了。”
傅明岑冷冷橫他一眼,慢條斯理放下茶杯後,直接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語氣不屑:
“别搞,我好着呢。”
林澤海起身從後面的展櫃拿了兩片幹檸檬,走過來想要直接放進傅明岑茶杯裡泡一泡,被他眼疾手快攔住:
“你要給我投毒?”
“什麼啊,”林澤海翻了個白眼,頗為受傷地給他解釋:
“檸檬片懂不懂,降火的。”
傅明岑神色微動:“不要,别給我。”
檸檬片這種東西,不甘不苦的,泡進水裡寡淡到難以下咽,尤其是泡的時間一長,苦澀簡直沁人。
林澤海面露鄙夷:
“你不喜歡,但是對你好啊。”
傅明岑支着下颌,偏眸去看窗外的勁風,滿臉不以為意:
“我又不需要,給我我也不心領,自作多情。”
“我真服了,”林澤海吹胡子瞪眼地瞪他,一臉痛心疾首:
“除了我和思凱,誰還這麼慣着你,真是自我。”
吳思凱坐在一邊笑笑,喝着自己泡的茶,樂得見他們吵吵鬧鬧。
蓦然桌面上震動,手機鈴聲響起,傅明岑拿過看到備注後,眉頭一皺,有些不耐地接聽:
“什麼事?”
“他要來ovlife??”語氣略微詫異,包含了一絲不可置信。
“等着我馬上過去。”
三言兩語挂完電話,傅明岑起身拿過挂在椅背的皮革外套,往身上一批,凜冽的氣場頓出。
而他神情間頗為急躁,将那口茶一飲而盡後就匆匆告别:
“茶不錯,我下次再來。”
林澤海慢悠悠喝了一口,撐着下巴看傅明岑離開,不禁咂摸着心想,自己這哥們實在是人模人樣。
那馬丁靴一穿,黑外套一批,再加上留的狼尾,不知道的還以為□□頭頭呢。
當他正欲和吳思凱也分享一下心得,轉頭看過去時不巧看見,桌面躺着部被遺忘的手機——
“我靠,走這麼急手機都不帶。”
*
傅家平常不聚在一起,前幾天傅仕豪張羅着想要在老宅湊一頓,喊了傅明岑好幾次,都被他推了。
剛剛家裡的司機打電話過來,聲稱傅仕豪要去ovlife觀光一圈,表面是看看傅明岑收購這家酒吧的發展前景,實則就是過來逮人。
傅明岑開車疾馳,左邊就是東海,奔騰的海浪飛濺,海風刮碎海浪,卷襲着吹到車窗上。
雨刮器來回擺動,車窗窗抹上薄薄一層,十分鐘的路程,因着心底的火氣被壓縮到六分鐘,停在oblife門口後,傅明岑下車沒看見家裡那輛奧迪。
推開店門,裡頭鬧哄哄一片,傅明岑沒想到又在這看見了謝念婉,她神色小心,咬唇絞手,惴惴不安,身邊還站着顧珩遠。
以及正和人對峙的,氣勢洶洶的張澤。
張家一直是做房地産,前段時間費了不少勁在傅仕豪那裡投機取巧,拿到個合作的機會賺了不少,但也沒到跻身top。
沒想到父輩的做事低調,到張澤這裡就沒譜了。
顧珩遠說張澤來碰瓷,傅明岑還記着他上次欲拍人裸照未果的劣迹,心底那股火氣好歹有了宣洩的出口,走過去直接拽住他衣領:
“想碰瓷是吧?”
傅明岑剛打算拿手機,摸了摸衣服兜發現空空如也,于是招了招手讓經理把那箱錢拿過來。
那一箱美金,是他放在這裡的私人現金,換算成人民币大概是一百萬。
對于早早就享受過窮奢極欲的富人來說,金錢已然和白紙一般無趣,可雖然無趣,卻也能拿來尋歡作樂,譬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