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得太快了,我都沒注意你就撞上來了。”
那人冷冷掃她一眼,過多的眼白讓她的目光很是刺人,不耐煩地推搡:
“就是你沒長眼睛,狡辯什麼。”
說完也懶得搭理謝念婉,挺着胸脯像隻孔雀,一搖一擺走了,而謝念婉揉着陣痛的肩膀,在追與不追之間,無奈的選擇到此為止。
那人衣着華貴,身價不菲,雖然蠻不講理,可自己也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
這番一連串的事加一起,謝念婉心底一股情緒無處抒發,堆積着快要變成海嘯将她淹沒。
幹脆找了個地處幽僻的雜物間,坐在沒什麼灰塵的地磚上,謝念婉曲着腿,抱起雙臂将自己擁抱。
窗外蟲鳴清越,聽着聽着那股海嘯突然就壓頂過來。
謝念婉将頭擱置在抱着的臂彎上,目光無神地盯着清夜裡翻飛的塵埃,一眨眼一顆淚就順着眼眶滑落。
失望堆積的過多,總要有一次宣洩的出口,謝念婉起身走了幾步,放任着淚在眼眶打轉,放任着每一次眨眼時都要滾落的淚珠。
直到門被擰開,她驚惶扭頭,卻看見是傅明岑微阖着眼走進來。
心被吓得翻了個面,謝念婉忙抹去淚珠,在傅明岑擡眸看過來時,俨然裝出沒事人的姿态抱歉:
“不好意思我這就出去。”
剛邁出步要與他擦肩,胳膊就被攥住,炙熱的溫度從那塊肌膚蔓延,一直燒到血液,謝念婉一個顫栗,不明所以地問他:
“怎……怎麼了?”
“你哭了?”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像低低的琴弦,共鳴強烈,與此同時,謝念婉也嗅到一絲酒精的氣息,他似乎是微醺了。
“沒有,”謝念婉搖着頭否認,心跳聲幾乎能蓋過她自己的聲音。
而傅明岑眉頭一皺,偏着頭用那雙目眩神迷的眸仔細打量着她,眸光裡充滿了迷離的審視,以及淡淡的矜傲。
謝念婉像被定住一樣渾身無法動彈,直到傅明岑擡手将她一推,令她撞在冰涼牆壁上。
剛回神傅明岑就雙手撐在她旁邊,困住她擡手掐住她下颌,狎昵着問:
“哭是因為疼,疼,為什麼不反抗?”
謝念婉戰戰兢兢看他,見他雙眸迷離恍惚像未被計數的鐘聲,心底隐隐約約浮現一個念頭:
他其實是在聯想他自己。
不管事實是不是這樣,這個距離都已經過了安全距離,謝念婉臉燥的不行,雖然她确實暗戀傅明岑,可這樣暧昧的氛圍真的無力招架,便伸出手去推他:
“我真沒哭,你看錯了。”
本以為會很難推,畢竟傅明岑有些蠻不講理,可謝念婉隻是輕輕一推,他就踉跄了一下松開對她的束縛,而且也沒惱,隻是低低笑着:
“連哭也不敢承認,你真沒用。”
清亮如雪的夜色裡,他的面容帶着細微的難過,雖然是笑着譏諷,雖然還是那樣不可一世的姿态,可謝念婉還是看出他絲絲的脆弱。
“你沒事吧?”
他的狀态看起來不算好,謝念婉心底某個地方塌陷下去,猶豫着關心。
而傅明岑直接占用了謝念婉剛剛蜷縮着的那個角落,也坐下去抱臂埋頭,低低的聲音沉悶傳來:
“别煩我。”
謝念婉又嘗試問了幾次,而傅明岑都不再搭理,迫于無奈,隻能帶着渾身的燥意狼狽離開。
可走到過道,被洞開的夜風吹拂時,腦子竟然還是清醒不下來,一直重複着剛剛傅明岑将她困在臂彎裡,掐着下颌的質問:
“疼為什麼不反抗?”
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你決定跟随感覺,為愛勇敢一次。”
“如果你說我們有彼此,如果你會開始相信。”
哪裡傳來的歌聲?
謝念婉仔細辨認着,聆聽着,直到她的心神下墜,墜落到這座靠海别墅裡,墜落到傅明岑追問的眸光裡。
“要不要和我試試?”
試試是什麼意思?
謝念婉隐約猜到這句話下的暧昧意味,預想到在這之後二人就可以天翻地覆的關系,她錯亂了呼吸。
傅明岑見她目光恍惚,呼吸也放輕,大有受驚吓之姿,不覺好笑着再次追問:
“給你三秒,不要的話我走了。”
說完直接擡手倒計時:“3——”
不待數到二,謝念婉立馬攀住他比數字的手,以一種渴慕的眸光,點點頭:
“我……我想。”
轉念又想到什麼,謝念婉急急補充:
“但是可不可以,先别公開……”
不能讓謝瑤荷知道,她剛剛表白過的人,此刻和她正牽扯不清。
也許将自己的軟肋通通訴諸也是一種選擇,可要不要對傅明岑推心置腹地陳述所有的家庭創傷?
還是算了。
“……”傅明岑輕輕摩挲了下指腹,那一刻眸光轉深,似乎勾了一下唇角,有一瞬的抽離,他漫不經心:
“本來也不會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