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還要怎麼調查,更成了難題。
沒多大會兒,一輛汽車停在樓前,推拉門裡急步走來人影。
依然坐在等候椅上的謝念婉問聲回眸,卻看見個意料之外的人。
不再是往日挂着笑的随性,此刻他緊抿唇,眼梢下壓透出雷厲風行,穿着休閑西裝與垂墜西褲,依然是熟悉的一身黑打扮,氣場卻十足的壓人。
哪怕是跟在蘇琳後面第二個進場,還是能看出無與倫比的矜貴。
副總裁不認識傅明岑,倒是謝瑤荷,本來校長的氣焰,一看見他就僵在那裡,手足無措起來。
“組長,”謝念婉起身喚了聲,本來十分平靜的面容露出幾分歉意。
“沒關系,你道行還淺着,不用自責,”蘇琳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蘇組長,”那副總裁也招呼一聲,他對謝瑤荷意動,自然也是實打實地想要為她出頭,于是态度很果斷:
“你的手下太沒有職業道德了,竟然偷偷錄音,你說這事怎麼辦吧?”
蘇琳先是客氣一笑:
“您先消消氣,這件事我想先聽聽您的意見,怎麼做才能讓你接受?”
第一步,先試探,能擺平就擺平,擺不平就直接進入第二步的開始戰鬥。
謝瑤荷搶住話頭:“這種侵犯隐私權的行為,當然是得起訴了。”
聽到這話,謝念婉莫名看了傅明岑一眼,他雙手抱臂倚靠在大廳柱子前,那副神神在在的姿态,跟來看戲的一樣。
但是論起訴,恐怕在場沒人比他更專業了。
察覺到謝念婉的視線,傅明岑轉眸看來,本來正色微凝的面容,目光落到她身上時,薄唇卻勾起個笑。
十分荒誕的,謝念婉看到這笑意,竟然讀出了鎮定人心的意思。
好像無聲地告訴她不用擔心一樣。
開玩笑吧,難道他這個大忙人過來,就是專門為了“英雄救美”?可是她本來也不需要啊。
不出所料,謝瑤荷剛提完起訴,傅明岑就往蘇琳身前一站,大學時那種肆意的勁成了下潛的底色,此刻的他每個棱角都透着鋒芒:
“你怎麼就确定她開了錄音?”
此話一出,大廳靜默,謝念婉從未想過還有這種從源頭就否定的招式。
連謝瑤荷都下意識一慌:“她都帶着錄音筆,肯定是從進來就開始錄音的。”
“那你把錄音筆開開,聽聽到底有沒有錄上,以及完完整整放一遍,看看到底侵犯了誰的隐私權。”
傅明岑說話間的底氣,好像完全知道錄音一開,最先暴露的是誰一樣。
好像一點也不帶猶疑,萬一那錄音内容确實沒什麼把柄一樣。
謝念婉再次忍不住看去,因為傅明岑說這話時透露出的潛台詞,完全是偏向自己的。
似乎認定她開錄音是為了自我保護,而不是故意冒犯,自動就把她劃到了會吃虧的那方。
“……”謝瑤荷都有些複雜,她實在沒想到傅明岑也會在這,更沒想到傅明岑會再次維護謝念婉。
難道謝念婉說的說真的?他們真的有過?
怎麼可能,她不相信!
不管了,反正眼下最重要的是錄音一事,但謝瑤荷又開始猶豫,因為她很清楚剛剛和謝念婉說過什麼。
萬一這錄音暴露出去,她維持的人設絕對會崩塌。
可惡,這麼多年過去,她太想當然了,竟然還以為謝念婉是當初那個任由自己搓圓的人。
不待謝瑤荷回應,那副總裁先不樂意了:
“不是你誰啊,是節目組的嗎?我們說話關你什麼事?”
傅明岑雲淡風輕從衣兜裡拿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我是節目組的贊助,可以互相認識一下。”
這副總裁接過不以為意地掃了眼,看見名字後頓時愣住,愣了有半分鐘才摸了摸鼻子,語氣頓時溫和下來:
“原來是小傅總,失敬失敬,”說着要去和傅明岑握手,他卻握得很敷衍。
很明顯不接受的意思,副總裁恨不得當場去世。
别說他隻是副總裁了,就是董事長也得把眼前這位奉為座上賓啊,而他剛剛都說的什麼鬼話。
“或許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副總裁拉了下謝瑤荷,眼神對她示意有話好好說:
“關于錄音的事,确實可以如您所說,先看看到底錄了哪些。”
見眼前已經變成了商場上的暗湧,蘇琳便抽出空來後退一步低聲問謝念婉:
“你沒錄音?”
“錄了,”謝念婉悄悄點頭。
然後兩個人互相交換個欲言又止的眼神。
副經理讓謝瑤荷把錄音放出來聽聽,有什麼誤會一聽就大白了。
而謝瑤荷糾結得不行,那錄音裡的内容是可以随便聽的嗎,完全不可以。
騎虎難下裡,她隻能認了傅明岑的說法,去問謝念婉:
“是我着急,忘記問姐姐到底錄沒錄了。”
“我沒錄,”謝念婉也順着下。
“……”謝瑤荷牙都要咬碎了,偏生不能發作,深吸了口氣,想要破罐子破摔:
“不如這樣,姐姐你把上一條錄音删了,這事我就不計較了如何?”
她敢肯定謝念婉絕對是錄了音,現在就是吃準了自己不敢把錄音放出來才一口否認。
但如果她抱着敢把錄音放出來的決心,那麼謝念婉就會自己打自己臉。
這就得看雙方誰更有決心了。
謝念婉也很快就權衡利弊完,點頭答應:
“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就删了上一條錄音,然後你把錄音筆還我,這事就過去了。”
“行。”
她倆達成協議,副總裁那邊也松了口氣,心裡卻納悶早就知道節目組攀上了金枝,但也沒想到這金主這麼給面子,竟然會給組裡出頭啊。
而且這謝瑤荷也是,不确定對方錄沒錄音的情況下鬧這麼大,搞得他現在把人也得罪了。
等謝念婉删完上一條錄音,謝瑤荷不情不願放過了她,三個人走出百璃大門坐會車上後,蘇琳還有點意猶未盡:
“我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實感,”然後扭頭對謝念婉交待:
“雖然做記者的離不開錄音筆,但這玩意還是得謹慎使用。”
謝念婉自己也忍不住扶額歎氣:“我算是長記性了。”
然後耳邊就傳來一聲輕笑,擡眸看去時是傅明岑在笑她,笑裡一股子戲谑:
“知道嗎,小錄怡心,大錄怡情,但是白錄傷心。”
“……”
“怎麼不說話?”傅明岑步步緊逼:
“你生我以前的氣還沒生夠?”
“……”謝念婉還是假笑。
她到底生什麼氣了,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而且傅明岑這種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還會和幾年前一樣,對他仰慕不已的自信,到底是哪來的。
一切都是過去式了。
她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把心交給一個不懂得尊重的人,很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