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傷都是這些金光傷的,看着虛無缥缈的,可裡頭好似藏了刀,能劃開法障,傷她的皮肉。
她現在覺得背上大概開了血花了,火辣辣的,還有那種如同螞蟻啃噬心肺般的痛。
從前她從未有過這種痛感,如今,倒是對命簿子裡寫的皮開肉綻之痛有了具像化的感受了。
"小鹿兒,你放開我。"她聽江芙道。
"不行啊,放開你會死的,你可是一個凡人。你看我這活了這般久的人尚且能支撐,可你……”說話間,小鹿兒覺得有一隻冰涼的手,輕輕觸上了她背上的傷,沾上了她溫熱的血液。
"你看你都受傷了。"江芙聲音輕輕的,可卻不停地掙紮,像一隻不安分的貓。
小鹿兒實在是痛得不行,又被她這樣一動,便松開了手。
然而江芙卻并沒有被金潮割傷。
小鹿兒下意識轉頭看去,原是陸子寞舉着忘塵劍撐起了法陣。
難怪後來她沒再覺得有皮肉被割開的酸痛了呢,她還以為是她麻木了呢。
不過她看陸子寞的樣子,估計此時也不大好,額上和脖頸上青筋暴起,身上也有好幾處不同程度的傷痕。
她想到他還中着毒,此刻靈力逆流,怕是撐不了多久。
她忙道:"咱們快出去吧!"
那金潮帶着銳利的鋒芒從他們的頭頂滾去,在這一方小小境地,竟然看不到金潮的邊界。
"恐怕……出不去了。"陸子寞緊緊咬着牙關,聲音從牙縫中漏出來。
"什麼?"
"這金潮……是神力,怕是那怪物拼了全身修為,想要置我們于死地。被這金潮淹沒,便出不去了。除非……”
他看了一眼江芙。
除非小鹿兒的猜測是對的,屍魂與江芙同生同死,隻有江芙魂魄消亡,不入輪回,屍魂才能隕滅。
不過這話他并沒有說出來。
此刻他撐着法障,頂住這萬千神力,又受這靈力逆流之痛,已然有些生不如死。說話間,豆大的汗珠也從他的額角滾了下來。
"除非什麼?"小鹿兒道,然而她順着陸子寞的視線看去,顯然反應了過來,"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小鹿兒怎麼會願意江芙為此而死?
她想到她腰間的錦囊,這裡面裝了許多東西,其中有一樣叫折空鏡,可以短暫地折疊時空。
然而當她打開錦囊時,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再無先前的袋中乾坤。
"怎麼會這樣?我的折空鏡呢……”話落,餘光中卻閃過一片腥紅。
金潮之外。
疏不問先前見金潮湧來,反應極快,抱起疏稚便往上跑。
此時他們站在那棵大槐樹的樹頂,金潮就在腳下翻湧,但到底也是傷不了他們了。
然而那高高的樹頂上,放眼望去,隻有狂嘯的金潮。
天穹不再是先前的灰黑,而是成了摻雜着些淺藍的白,仿若虛空之際。
疏稚低喃:"他們還沒出來嗎?"
但這句話,終是被金潮吞沒,消散在風聲裡。
不知她想到了什麼,突然間扯下了一片衣角。那輕軟的布料飄飄蕩蕩,觸及金潮時,如同燃燒過後餘下的帶着橙紅色金邊的灰燼,一寸一寸被吞噬殆盡。
消失的那片衣角倒映在疏稚幹淨的瞳仁中,化作了她自心底湧上的驚慌。
下一刻,她毫不猶豫地劃開了自己的手腕,長長的血線裡滲出鮮血,而後越湧越多,一滴一滴落在了金潮中,直至連成了一條赤紅的血柱。
疏不問想要制止,然而當疏稚擡起頭時,那一雙已然重回鮮紅色瞳仁的雙眼注視着他,他讀出了這雙一直溫柔的眼中的堅決。
他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
疏稚的血依舊淌着,而這金潮似乎極怕這血,像有感知般地讓開了一條路。
疏稚見差不多了,又扯下一塊布條纏在腕上,緊緊地多繞了幾圈不讓這血滲出來,才示意疏不問幫她系好。
布條緊緊地纏在腕上極為難受,連活動都變得僵硬起來。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她的血是百毒之血,所觸之人必死無疑。哪怕是法力這種不存在實體的東西,也極為怕它。
可也正因為如此,毒血侵蝕傷口,導緻傷口極難愈合。
"不問,附耳過來。"待布條纏好,疏稚拽着疏不問的衣領讓他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