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的我希求着你,珍愛着你,思慕着你,将要永遠忠心于你。*”塔尼亞把台詞念完,停頓片刻,聲音變得很輕,隻有兩人能聽見,“學校裡的失蹤案是你做的吧。”
對方一愣,露出迷茫的恍惚,像聽到了全然不懂的異國語言:“……你在說什麼呢?”
“我在說學校發生的失蹤案。”塔尼亞拉着對方轉過一個舞步,“兇手可以接觸到鑰匙和值日生名單,因為她自己就是校内的學生,兇手必須采取迂回誘導的方式将受害者騙去雙子教堂,說明她面對受害者沒有武力和體型優勢,她自己也不過是未成年女孩而已。”
“雖然這麼說很像推理小說中兇手被質疑時的标準發言,”加布麗爾調整過表情,笑着搭上她的肩做出彎腰的舞姿,“如果這就是你指認我的理由,是否太籠統了一些?簡直像什麼惡趣味玩笑。”
“我已經從夢中蘇醒,如掀開迷霧。*”塔尼亞又念完一句台詞,托着對方的背将她拉起,自顧自輕聲說:“你的那隻變異生物是從哪裡獲得的呢?黑市,實驗室,還是你父親的黒幫産業?總之,獲得之後你将它飼養在學校的舊校舍,又發現自己需要用活人喂飽它。我之前一直很奇怪一點,如果兇手控制着聖殿門教,何不直接利用組織成員尋找飼料,反而要在女校内下手,最終導緻校外連環兇殺和校内失蹤——這兩起存在關聯又隐約割裂的案件。”
她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呢,親愛的?”
“因為你和教團隻是合作關系,你利用變異生物哄騙了那群邪//教/徒,讓他們将其當成能帶來福音與進化的天使,它是你的籌碼,你自然不會讓它的真實面目暴露在其他人眼中。就連被你誘騙成為幫兇的約翰瑟·格裡姆肖,所做的也不過是一點善後工作。”
如此一來就解釋通了,第一輪與第二輪唯一的區别在于,第一次她參加了舞台劇排練,并無意中撿到了加布麗爾的衣服和唇釉管,第二次她請假沒有參加排練,反而去調查格裡姆肖。
那支形似唇釉的東西是加布麗爾對她萌生殺意的緣由,不久前在教堂看到黑袍人用号角操控怪物時她就明白了——那其實是一支犬哨,能利用人耳聽不見的聲波頻率指揮犬類,而那隻怪物的外形上正好具有鮮明的犬類形态。
說到底不過是一條聽話的狗罷了。
那個星期四在地下室,她逃脫了怪物追殺,于是有了成人禮上的狙/擊/暗/殺。她疑惑過暗/殺者為何能透過建築玻璃精準地擊中她,很簡單,因為當時她脖子上的項鍊是加布麗爾給的啊。
怎麼說呢,這種兇狠的趕盡殺絕風格,和她父親真的很像。
“控制怪物的哨子你一直帶在身上,你将它做成唇釉的外形,但你為我化妝的時候,我在你的化妝盒裡并沒有看到那隻唇釉。這是你的纰漏,不過你當時應該覺得無所謂,因為我很快就要被殺死了。”
對方做出好奇的樣子:“我什麼時候給你化過妝?”
“誰知道呢,”塔尼亞說,“也許在某個可能發生的未來吧。”
“所以,有什麼證據能佐證你的猜測呢?”對方忍不住誇張地笑起來,熟悉的眼睛彎成月牙,“天哪,這話聽起來是不是更像真兇了?”
“格裡姆肖忠于的是聖殿門,他不完全信任你,所以每次你下達指示他都會錄音留證。再加上他藏在自己公寓裡的死者殘骸,這樣的證據夠不夠。”
婉轉浪漫的舞台旋律與打光中,對方做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舞蹈進行到最後,該是狄米特律斯與海倫娜最終定情結成眷屬的圓滿時刻,塔尼亞拂過對方垂落的金色發髻,在舞曲的最終高潮落下時,輕輕靠近,一個演出安排中近似親吻的錯位,她說:“其實今天台下多出來的觀衆都是警察。”
對方肩膀一僵,被她按緊了,繼續以情人私語般的聲量輕輕道:“不隻是觀衆席,整個禮堂都被包圍埋伏,一下台你就會被逮捕。雖然你的父親不缺錢,但一級謀殺罪不能保釋。你還未成年,加上哥譚沒有死刑,判刑應該不會很重,還有機會重新做個好人——雖然我想這麼說,但你畢竟摧毀了那麼多無辜者的人生。”
加布麗爾的目光不動聲色劃過台下,昏暗一片中,無數張緊盯的面孔,搭在腰間近似攜槍的手。舞台光稠得能将人溺死,自己變成展覽籠中的鳥,到處是一觸即發的箭矢。
她忽然恢複微笑,一把将塔尼亞推開,以吟唱的韻律念到:“羅密歐啊,為什麼你是羅密歐呢?*我多麼渴望愛你,可我的姓氏卻不允許我愛你。”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她後退着,悄聲說:“我必須糾正你一個說法,福音與進化是真實存在的,不然你以為那群信徒為何要花費數月在整個哥譚進行獻祭?”
話音落下,哨笛吹響,整個舞台被自下刺穿揉碎,無數狂舞的觸肢将她圍攏在中心,金發跌宕飛舞,猶如鮮血惡壤中兇狠盛放的毒花。塔尼亞幾乎在第一時間跑着跳下舞台,尖叫着告訴周圍人:“退後!大家都退後!”
派來的警員一時被這橫生的變故和悚然場景震住,半晌才拔槍舉起。加布麗爾一眼掃過去,頓覺違和,她緊盯塔尼亞,聲音溫柔陰冷得能滲出蜜來:“你騙我的。”
“是,”塔尼亞承認,“我騙你。”
根本沒有什麼錄音,她得出結論也是基于上幾輪的記憶,記憶不能作為證據,她必須誘騙對方在衆目睽睽之下自行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