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齊秋行給我寫的,他回來後還問我收沒收到,我說沒收過信,他就以為是丢了。”
陳珂道:“那王爺下次見到太子和他說一聲。”
齊階還不知道齊秋行什麼時候才回來,不過想着信沒丢他也應該蠻高興的。
陳珂繼續道:“明天立秋,該置辦的東西我都置辦起齊了。”
齊階點點頭。
陳珂見沒什麼事了就把湯碗收起,臨走之前,還強調了一句,讓齊階早些睡。
齊階捋着綠豆的貓,答應下來,沒多久就抱着綠豆進了自己的屋子。臨睡前齊階拆開了晚來的信,把信湊在燈燭下看,信上隻有幾行字。
信上寫着:
遙遙千裡,星月騰空,靜夜雲掩燈殘。
而今别餘數日,其中感歎百千,言語難表。
唯有生死須臾之間,尤念王叔。
秋行意。
齊階看完,把信折好塞回信封,收到了櫃中,回到床上閉眼時想起信的内容,翻來覆去的,又折騰了許久才睡去。
第二日江姑姑一大早就乘着馬車到了王府,齊階起的早,見到人的時候已經洗漱完畢。
江姑姑見到齊階行了禮,說明了來意:“今日是王爺生母的祭奠日,王後讓我來接王爺進宮一同祭拜。”
齊階聽罷有些意外,他回來後從未聽王後提起過餘夫人,于是一直以為是王後不願提起。
江姑姑似乎看穿了齊階所想,解釋道:“平日王後是怕王爺傷心,所以一直不曾提起夫人,王爺不在的這些年,王後每逢今日,都會在宮中為夫人祭拜。”
“王後為我費心了。”齊階聽後,心裡微微觸動,才知道沒人提起餘夫人原是為了他的感受。
“那王爺此時若沒事,就随我進宮吧,對了,王後吩咐,讓陳姑娘也一同随行,祭拜時候可替王爺燃香。”
齊階點點頭,随後找到陳珂,就跟着江姑姑就朝宮裡去了。
路上陳珂還偷偷的問齊階,為什麼她也要去?
齊階把自己知道告訴她:“王後是讓你來幫我點香的,因為在宮裡單獨祭拜先人,全都是由外人來點香。她和我都跟我娘有血親,所以點香一般就由身邊伺候的人來。”
“外人點香?這是什麼道理?”陳珂沒想明白。
“我以前問過。說是宮裡正氣足,一怕要祭奠的人近親膽怯,不敢來。二呢,是怕他們太想親人了,連着把人給一塊帶下去。”
“……仔細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陳珂琢磨了會這個說法,越想還越覺得挺有道理的。
随後他們進了宮門,到了王後宮殿。王後帶他們一同到了祭奠的屋裡,拉着齊階先單獨說了會話。門外江姑姑就教導陳珂點香的事宜。
祭奠開始,齊階先跪拜,陳珂上前點燃香線後,兩手舉起香線朝天由左至右在額前繞上三圈,然後才遞給齊階,由他來插入香爐之中。王後的點香人自然是江姑姑,隻是姿勢不同,少去了繞圈一節,随後就等香燃盡,各人在香爐中丢入各自備好的銀錢,再行一遍祭拜之禮。
最後還會在屋中擺上素食菜色,而祭拜的人也會同食另一份相同的菜色為餐。因為陳珂和江姑姑是點香人,在吃食的時候也要參與,和齊階王後坐在一桌,等食用完畢,兩桌菜色會同時撤去,整個祭奠過程才算結束。中途陳珂坐在王後身邊的時候才明白過來,點香人為什麼都要選身邊的人了,畢竟和旁人比,自己身邊的人更加親近。
事後江姑姑帶着陳珂清理祭奠的地方,齊階則跟着王後又回到了她的殿裡。兩人聊着的中途,王後起身去拿了一個布包,擺在了齊階的眼前。
王後對齊階道:“這裡面都是你娘小時候給你做的衣服。”
齊階把包布拿到眼前用手打開,入眼的是片暗藍,抖落開來,是件孩童的外衫。
王後看着外衫,用手拂過,同齊階道:“放的太久顔色都褪了,原先還有個配着的香包,可惜存的不好,生了黴,也就隻好丢了。”
齊階拿着衣裳,鼻子有些發酸,他問:“這些都是我娘為我做的?”
王後點點頭,垂了眼說道:“她……走的時候給了我,說是做的大了,等你到了能穿的年紀再給你的。”
可等了能穿的年紀,齊階也沒有機會穿它,接着齊階把衣衫折合好,又放回了布包,他道:“我會好好收着。”
王後點點頭,之後齊階就陪着王後在自己殿中的花園裡走路消食,走到一半,就有宮人來到眼前,報說是王上聽到齊階在王後這,想讓齊階過去,陪他下幾盤棋。
王後在一旁聽罷揮揮手,說道:“我這食也消得差不多,現在起了困意,你就趕緊去陪王上吧。”
齊階聽宮人說的時候,其實有些意外,他自從學會下棋之後,就沒怎麼再和人下過,所以王兄忽然起了和他下棋的興緻,是讓他有些意外的。不過意外歸意外,他沒有理由拒絕,給王後告了安之後,就跟着宮人走了。
“不好!”都快走了姜王的宮殿門口,齊階忽然腦子一閃,才記起陳珂和衣服都還在王後那裡,但要是下棋的話,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于是就和身邊的宮人吩咐了一番,讓宮人去通知下陳珂。
“你和她說我要陪着王兄下棋,還不知道什麼才時候回去,王後那裡有件衣服,讓她取到手之後就回王府吧,對了,她沒有出宮的通牌,你把這個給她吧。”說着齊階把自己的玉牌解下來,給了宮人,宮人受了齊階的吩咐之後,把齊階帶到殿裡後就退出去辦事了。
就在齊階見到姜王的當口,幾乎沒有人知道,齊秋行在這一日已經從城外回來,隐秘的回了宮,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有心裡滿滿的凝重石沉,往着王後宮殿的方向去。
他的心裡有很多疑惑,不得求解,也想不出緣由。他知道自己的父王秘密的下了暗旨要齊階。他知道了當年餘夫人是被自己的母後親手賜的毒酒。他知道了為什麼當年被送去北國是自己的王叔。
如果不是他先前被刺客暗殺,他根本就想不到這件事深究下去,竟然能扯出來那麼多的隐秘。而白硯川所抓到的刺客在臨死前供出來的口供,其中的每一條都能讓姜國的掌權家族蒙上洗不去的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