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丞相為官多年,什麼事能讓他生出那麼大的反應來?
白父看向白硯川,咬了咬牙,按捺住又要翻湧的心緒擺了擺手。
“今日去宮中,宋國戰報傳來讓王上又起了頭疼。這些天我也沒睡好,路上想起一些陳年往事,想的深了便生起自己的氣來。”
白丞相想起今日王上在自己面前發作了頭疼,而且手中還緊緊拽着一張紙條,眼睜睜的看着王上扶着額強撐着在燭台上燒了。回宮的路上他也收到自己手下傳來的消息。
祥王在北國遇刺,如今生死未蔔,下落不明。
白丞相看完之後隻覺得氣血一瞬間翻湧,眼前一黑便無知覺了,轉醒之後白硯川正擔憂的守在床前,這使得白丞相好好的打量起自己的這個兒子,隻見白硯川眉眼之間像極了自己,氣質卻比自己年輕時硬朗許多,是個好好男兒。可念及此處,又想起方才收到的消息,不禁眼眶又酸了起來。
“為父沒用啊!”說着白丞相梗咽起來。
“父親!”白硯川未料及白丞相忽然老淚縱橫,想伸出安慰的手卻硬生生頓在半空。
“是我沒用啊!”白丞相沉在思緒裡,胸膛便起起伏伏,大口喘氣。
“父親不要自責了,母親在天之靈定然不希望見到父親這樣。”白硯川自然想到了白丞相的陳年舊事,想着自己的母親去世多年,而平日沉着冷靜的父親依然為此自責,也被感染了情緒,覺得鼻頭一酸。
“是啊……你說的對……她肯定不希望我這個樣子。”白丞相聽罷像是回想起什麼事,一下子便收斂住了情緒,整個人冷靜了下來,他打量起自己的兒子,知道白硯川如今在管教下長成心念極其正派的人。
他拍了拍白硯川的肩膀,帶出一聲歎息來:“川兒啊。”
白硯川很少聽到父親這樣叫自己,悶聲點頭,心裡一點動容。
“你年紀也不小了,也不成家?”
“兒子……未曾想過。”白硯川的确是對這方面沒有什麼想法,一般人家中父母總會催促,可白父從來未曾提過,他自然也就沒這個意識。
白丞相問道:“可有中意的對象?”
“兒子……”白硯川愣了一瞬,話停在當中,最後隻搖搖頭。
“如今家國才尚安穩,兒子一心在事務上,還未曾有這個打算。”
白丞相見他這樣回答自己,不禁歎了口氣。
“是我沒有盡道身為人父的職責。”
“父親不要這樣說。”白硯川頭一回聽到父親說出這樣的話,下意識搖搖頭,他如今隻覺父親是他的榜樣,早年都是他不懂事,還未成長。
白丞相點點頭,又道:“為父從小到大便教導你要忠君愛國,你可記在心中了?”
“兒子一刻也不敢忘。”
“如若有亂臣賊子,危害家國,你要怎麼做?”
“定當全力鏟除,性命傾盡也在所不惜。”這樣的教導白硯川從小就聽在心中,于是對于齊秋行這個同他一起長大,又是姜國正統的繼承人來說,齊秋行的性命便是自己的性命。
“你記得就好,要将此信念記于心中。好了,為父累了,你也去休息吧。”白丞相朝兒子擺擺手。
“父親好好休息。”白硯川慰問了一遍,又叫來白丞相身邊的侍從叮囑了吃藥的事便離開父親的房間。回到書房後,白硯川回味起方才父親的話,又想着這幾日父親的身體不能上朝,想拟寫個說明送到宮中,提父親請幾日養病的假期。他拿起筆蘸了墨,可腦中不清靜,手上跟着行動,便寫出了别的東西來。
白硯川回了神往紙上一看,手中的筆掉落下去,墨點迸濺在了白紙,點點墨痕,沒有被濺染的地方顯目的鋪裝的幾個重複的名字。
秋行秋行秋行……自然是太子齊秋行的名。
白硯川看着這兩個字,莫名的慌張起來,拿起紙上來看了幾眼,便用兩隻手将紙揉成一團,皺巴巴的扔在了一邊。
太子總是很在意王爺。
白硯川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似乎從齊階回來後,他和齊秋行就很少單獨見面了。閑暇之餘他去找齊秋行,基本上都是撲了個空,後來兩人授命援兵梁國,一路上齊秋行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他親昵。
白硯川隻覺得齊秋行是因為戰事有了成長,雖然這種轉變讓他對這種生疏有些難受,可在其他方面并沒有多心。他從小到大都在圍着齊秋行轉,為他生為他死,從來都沒有絲毫猶豫。
可如果有一日,齊秋行不再是姜國的繼承人,不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呢?白硯川的心驚跳了一下,趕緊揮去了心中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