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通準備，剛放下豪言，就趴下要睡着的模樣，周忱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該不會是在夢裡看吧？

妲己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依舊閉着眼睛，仿佛真的沉浸在書中的世界裡。

周忱見她不再說話，便也不再管她，低下頭專心看起自己的論文。

書房裡安靜下來，隻有紙張翻動的簌簌聲和牆上時鐘的滴答聲。

周忱的目光在論文上來回掃視，手時不時在電腦上敲幾個字。

然而，他的餘光卻總是不自覺地瞥向身旁的妲己。她依舊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呼吸平穩，仿佛真的睡着了。

半個小時後，妲己突然動了動，擡起頭來，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

“我看完了！”

周忱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她，“看完了？閉着眼睛看的？”

妲己點了點頭，自信的說：“當然！我可是很厲害的！”

周忱伸手拿過那本《紅樓夢》，問她，“那你說說，這本書寫的是什麼？”

妲己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本書講的是賈、王、史、薛四大家族的興衰，尤其是賈府的榮辱變遷。主角賈寶玉是個叛逆的貴族公子，他不喜歡功名利祿，反而鐘情于詩詞歌賦和女兒家的柔情。他和表妹林黛玉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但因為家族的利益和命運的捉弄，兩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書裡還寫了很多其他人物，比如薛寶钗、王熙鳳、賈母等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命運。整本書充滿了對封建社會的批判，也表達了對人性、愛情和命運的深刻思考。”

周忱聽完很驚訝。他沒想到她不僅能說出書的主要内容，還能準确地概括出書中的核心思想和人物關系。

他皺了皺眉，語氣裡帶着幾分懷疑，“該不會你之前白天偷偷看過吧？”

妲己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可沒偷偷看過！這都是因為我有法術！”

她伸出手，輕輕點了點那本書的封面，“隻要我碰到這本書，書裡面的知識就會像泉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流進我的腦子裡。所以，我看書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

周忱聽完，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想到之前她有一次賴在書房不肯出去，回來發現書房的書被弄亂了。

“所以上次你把我的書房搞亂，是因為在'看書'？”

她點點頭，“是啊”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樓夢》，又擡頭看了看妲己那張得意的笑臉。自己似乎第一次遇到了一個在“讀書”這件事上比自己還厲害的人。

“那你還會其他的法術嗎？”

她撓頭尴尬的說：“暫時隻發現這個，其他的正在恢複中。”

自從她變回人形，周忱的生活被徹底重構了。

某日他結束工作回到家中，發現本該播放紀錄片的電視定格在某古裝劇畫面，妲己蜷在羊毛毯裡睡得香甜，遙控器還攥在發紅的掌心。

當他俯身去關電視，她忽然翻身将臉頰貼在他膝頭，呢喃着“帝辛的鹿台才沒這麼寒酸”。

晚上的書房更成了重災區。每當他在書房準備學習或者看書的時候，總有一縷頭發有意無意的觸碰着他的手臂。

她總是把書攤開在他左手邊，然後貼着他趴在上面，美其名曰“陪讀”。

廚房裡彌漫的水霧裹挾着鍋中翻滾的醇香，妲己踮起腳尖去夠頂層櫥櫃的琉璃罐，衣服下擺掃過周忱握着骨瓷湯勺的手背。

“要放幾顆？”

她歪頭時垂落的頭發泛起月華般的漣漪，發間的橙花香味與鍋裡升騰的骨肉香糾纏。

“上次你說三顆味太重，這次一顆？”

周忱盯着她捏着八角的指尖，突然意識到這已經是她連續第五天維持人形——比上次久。心想：難道我真的能給她“充電”？

晚上周忱看妲己在客廳看電視，周忱走過去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想和她談談關于名字的事情，這個念頭在他心裡盤桓已久。

周忱斟酌着措辭，“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關于你的名字……” 他停頓了一下，“能不能換一個？”

作為一個學曆史和考古多年的人，每天和一個名叫“妲己”的女子生活在一起，這種巨大的反差和違和感讓他難以适應，他有點叫不出口。

妲己明眸微轉，帶着一絲疑惑，“為什麼？妲己不好聽嗎？”

“不是不好聽，是……太特别了。”

周忱試圖尋找合适的表達，盡量委婉的解釋，“這個名字，幾千年來隻有一個人用過，太有名了，你知道嗎？就像提起‘秦始皇’一樣，自帶一種曆史感。”

“有名不好嗎？我本來就是妲己啊。” 妲己歪着頭，藏在發絲間的一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也不自覺地微微顫動。

“你别亂動，我和你聊正經事呢。”

妲己一臉無辜地眨巴着眼睛，“我沒動啊？”

周忱心裡嘀咕，你的耳朵動了，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對毛茸茸的耳朵上。他已經很多天沒有捏她的狐狸耳朵了，想捏。

周忱換一種說法，“這個名字……太有指向性了。正因為你是妲己，所以你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