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天起,司文川開始不再修煉,也不完成仙師布置的任務。
總是偷摸跑下山去,到人間遊玩。
紙終歸包不住火,他所幹的事情被母親知曉了。
母親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他的背,甚至已死想逼,那時的他才六歲。
他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在失去母親了。他不再跑下山去,開始勤奮修煉,漸漸的變得沉默寡言,就連挨打也沒任何反應。
司二娘很是滿意他現在的樣子,殊不知她的兒子離她越來越遠。
十歲的時候,他為母親掙了光。在可以滿足他一個願望時,他選擇了下山半日。但被母親拒絕了。
也是這個選擇,他又挨了頓毒打。
司二娘面容扭曲,拿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男孩單薄的背上,她的嘴裡不停的說:“我就知道你還想着下山,簡直是死性不改!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鞭子劃過空中,不斷發出尖銳刺耳的呼嘯聲,讓人不寒而立。
那日司二娘終歸沒有打死小司文川,太過用力,鞭子斷了。
小司文川并不是死性不改,是因為他想去看看父親曾說過的地方,曾走過的地方。
他想父親了。
二十歲時,有了成神的趨勢,他高興壞了。他想終于可以擺脫母親的控制了。
但現實給了他沉重一擊,他的母親竟要把他關起來!
司二娘知道如果她的兒子成神了,那司文川一定會離開她,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司二娘趁司文川休息時,用結界把他的屋子給罩住。
這個結界就是仙韻宗獨有的結界,任何人都破不開。
司文川越來越崩潰,他想逃離母親的心愈發強烈。他趁守門人不注意将結界撕開了一個小口,爬了出去。
他早就學會了這個結界,隻不過是司二娘不知道。
下山後,一路向北,途徑村莊,小住了幾日便繼續向北。在路上遇到一隻小妖,他起了興趣,追逐它。
小妖将他帶一片林子旁,是他沒有見過的林子。他好奇的走了進去,沒過多久就被林子中的幻術迷暈。
這片林子就是幻林。
“其實我那日騙了你,我并不是什麼捉妖師,我隻是覺得捉妖師很厲害,也很自由。”
“對不起。”
他在為騙了紀慕的事而道歉。
紀慕覺得沒什麼,倒是司文川講的遭遇,讓紀慕不禁皺起眉頭。心裡不禁感慨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既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又不希望他飛得更高。
而且還忍心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毒手。
這讓紀慕都有些心疼他了。
紀慕現在都後悔死了,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趕司文川走。若是早些知道他的遭遇,紀慕肯定百分百同意他留下。
紀慕心疼的開口:“那你現在的一身上也是你母親打的?”
司文川見紀慕臉上的心疼,無所謂道:“沒事的,都習慣了。”
這讓紀慕更加心疼了,同時也很自責。
如果不是她想要瓊雲鈴,司文川也不會回仙韻宗,也不會挨打。
她陷入無比的自責中,“對不起啊。”
司文川不明白她這是何意,問:“君上為什麼道歉?”
紀慕低着頭,一副犯了錯的小孩模樣,“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司文川連忙解釋:“這不怪你,沒有你,我也得回去。”他将瓊雲鈴塞入紀慕手中,“所以你不用自責,這是早晚的事。”
紀慕更更更心疼了。
紀慕發誓要對司文川好點了。
她說:“不如等你痊愈之後,我帶你去人間玩吧?”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心髒像是被柔軟的羽毛輕輕劃過,回應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紀慕想了想,對他說:“以後你就不要叫我君上了,我單字一個慕,往後你可以喚我阿慕。”
司文川嘴裡反複咀嚼這個名字,“好。”
紀慕湊前笑着說道:“那我就喚你…阿川,可好?”
司文川别扭的别過臉,發出悶悶的聲音:“你喜歡就好。”
一抹紅暈正在悄悄的爬上他的耳朵。
紀慕沒注意到,在一旁笑着,“那就這麼說定了,阿川你好好休息,拜拜。”
說完,她就離開了。
“拜拜。”司文川自顧自的回答,聲音細如蚊音。
……
經過這幾天的修養,他身上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可以下床行走了,不過不能劇烈活動。
他打開房屋的門,一抹陽光順勢的照在他身上,很溫暖,很舒服。
他撿起門口的花熟練的插在花瓶中。
這幾日,司文川不能外出,紀慕怕他無聊,就每日摘幾朵花給他。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給,就放到了門口。
司文川自然知道花是誰給的,所以每次插花時,臉上都帶着不值錢的笑。
“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
司文川看向門口,來人是紀慕。
“阿川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
紀慕點點頭,“那你願不願意随我去個地方?”
“去哪?”
紀慕小心的拉起他,“去了你就知道了。”
司文川沒有拒絕,在後面任由紀慕拉着。
他盯着手腕上的手,笑彎了眼。
靈狐谷山腰下。
紀慕拉着他來到一處水坑前,那水還在往上冒着熱氣。
“這是?”
紀慕頗有些得意的回答:“這是我們狐族的聖水,可治身上的外傷。”
“你快進去試試。”
“好。”
司文川沒有懷疑,脫下外衣,乖乖的進入水中。
頓時,一股熱意爬便全身,他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在慢慢消失,這種感覺很舒服。
紀慕看着男人的臉,問:“感覺如何?”
司文川誠實的回答:“很舒服。”
舒服就對了!
紀慕露出笑來,很是驕傲。
司文川在水中泡着,紀慕就在旁守着。
一個時辰後司文川起身,看着胳膊很是光滑,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迹。
這聖水果真厲害!
司文川穿好衣服,瞧着紀慕,她,睡着了。
司文川沒有叫醒她,而是與她坐在一起,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這麼一坐,便坐到了晚上。
月光姣姣,溫柔的籠罩着夜色中的二人,說不上來的和諧。
紀慕醒來,打了個哈欠,發覺已經是晚上了,看向身旁的人,“你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很香,不忍心叫醒你。”
紀慕語塞了。
罷了,就當是欣賞欣賞夜景了。
她擡頭看向天空,今日的月亮很圓,比往日都要圓。
也不虧,起碼看到了圓月。
“你的傷好了?”
司文川也在看着月亮,回她:“嗯,已經完全好了。”
說完二人默契的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司文川開口,語氣極為真誠:“謝謝你。”
“謝什麼?”
謝什麼呢?謝的有很多很多。
謝謝她的泉水。
謝謝她救了自己,謝謝她願意收留自己。
也謝謝她願意傾聽自己的不堪的一面。
總之非常的感謝她。
但這些他沒有說,“謝謝你的幫助。”
哎,紀慕以為什麼呢,她覺得這些都不算啥,“不用謝。”
又是過了很久,這回是紀慕開了口:“阿川。”
“嗯,我在。”
“後日就去人間吧。”
“好!”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