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柔芷這個人真是有異性沒人性,為了見自己的如意郎君竟然出賣了她。
趙是觀說趙柔芷會在湖邊風波亭裡跟她彙合,她也不知道真假,湖裡的船隻成千上百,找趙柔芷堪比海底撈針,眼下的她,除了在風波亭裡守株待兔也沒有别的辦法。
她看着手裡的玉牌,有些犯難,真不該一時心軟答應給趙是觀賀生辰,趙是瀾本來就懷疑她和章貴妃一黨有來往,若是他發現自己和趙是觀有聯系,恐怕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取了她的命。
想起那天他目露兇光揮劍而來的模樣,淩寒枝忽然覺得脖子一冷。
“十月?”
每次淩寒枝翻牆回家的時候,薛缬晚總是立在屋檐下靜靜地目送她離開,對于她的背影,他實在太熟悉了,即便她穿了男裝他也能一眼認出。
聽到熟悉的聲音,淩寒枝回頭,沖薛缬晚莞爾一笑,“遂平,好久不見!”
薛缬晚聽到她改口,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他身旁還站着一位白衣女子,生得杏眼粉腮,仙姿佚貌,煞是好看。
淩寒枝遲疑開口:“遂平,這位是……”她眼珠轉了轉,茅塞頓開:“哦,她就是那個‘非她不娶’?”
薛缬晚笑着搖頭,“可别亂說,這位姑娘是楚閣老的掌上明珠,豈是我等寒門士子能高攀的。”
“薛公子言重了。”楚姑娘淡然一笑,“适才我被人險些擠落湖中,倒是要多謝薛公子出手相救。”
薛缬晚看向楚姑娘,“對了,方才沒來得及問六小姐為何來此?身邊也沒個随從。”
楚姑娘語氣頗有些無奈,“我五哥與人相約遊湖,氣得我那公務纏身的父親大人百忙之中來此尋他,我深知他們兩人的秉性,怕他們人前鬧得難堪,特意趕來勸阻,匆忙間也沒來得及叫上家仆。”
薛缬晚不解,“隻是與人遊湖,楚閣老何必大動肝火?”
楚姑娘神色郁結,“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反正那人……我們楚家高攀不上的。”
聽了楚姑娘的話,淩寒枝大概猜到趙柔芷的意中人是誰了——内閣首輔楚秉直家的五公子,楚守祯,今年皇上欽點的狀元郎,學富五車,書畫甚佳,是個風度翩翩、儀表不凡的美男子。
這楚秉直自己已是位極人臣,五個兒子也各有出息——一門五子,一個狀元,兩個榜眼,另外還有兩個進士出身的。
皇家最忌諱外戚幹政,楚家勢力過大,皇上是不可能再讓楚家尚公主了,淩寒枝看清了這一點,開始擔憂趙柔芷,她和楚守祯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四處人員複雜,楚姑娘弱質纖纖,一人獨行實在不妥,薛缬晚先行護送她離開,淩寒枝則留在亭中等趙柔芷。
趙柔芷回來的時候笑容滿面,看來楚秉直還是給公主的面子的,沒有當着她的面給楚守祯難堪。
趙柔芷摟着淩寒枝的手臂,興高采烈地說,“皇嫂,怎麼樣?十一弟有趣吧?我覺得他是所有兄弟裡最有人氣兒的人,大皇兄太古闆無趣了,如果可以選的話,我真希望你嫁的人是十一弟!”
“公主你啊,淨是會胡說八道!”淩寒枝太理解她的孩子氣,無奈地笑了笑,“公主,你有沒有想過,其實皇家的婚姻嫁娶沒那麼簡單,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趙柔芷天真地說:“你們認命我可不認,這輩子我隻想跟他在一塊,除了他我都不願意,天皇老子也休想管我!”
“公主,不是我潑你冷水,你和他沒指望的,以後别去見他了。”
“你怎麼跟我母後說一樣的話!”趙柔芷不滿地嘟起嘴,“我不管,反正我隻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父皇那麼疼我,肯定會答應我的。”
*
回東宮之前,淩寒枝已經換好的衣服,玉牌也藏好了,照了照鏡子,一切看起來已經很妥當,隻是脖子上映在鏡子裡的紅痕還分外刺眼,她又狠狠地補了幾抹水粉。
“芳兒!我回來了!”進了屋,淩寒枝迎面走向陳芳存,撐開雙臂像隻撲棱蛾子往她身上竄。
陳芳存表情僵硬,欲言又止,淩寒枝疑惑地看向她,“芳兒,你怎麼啦?臉色那麼難看?”
陳芳存仍是瑟瑟縮縮,淩寒枝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芳兒,你這麼闆着臉做什麼?太子今晚又不來,不過他不來也好,省得我還要看他臉色……”
陳芳存還在使勁地在使眼色,淩寒枝警惕地回過頭,待看清眼前之人時,她差點沒被茶水嗆死——
趙是瀾端正地坐在椅上,淩寒枝進屋時帶來了一陣風,惹得燈火晃動,他就那樣坐在明明滅滅的光線裡冷冷地看向淩寒枝。
淩寒枝上前施了一禮,心虛地笑了笑,“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您不是說今晚不來了嗎?”
趙是瀾微微側過頭,朝着陳芳存的方向說:“你出去,沒有吩咐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