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枝聽到屏風外的人在捧腹大笑,馬上反應過來了,“公主,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太子殿下,差點沒把我給吓死!”
“是皇兄又怎樣?他人這樣和氣,就算他知道你出去了頂多也就責備你兩句。”趙是瀾平時都是斯斯文文謙和内斂的,趙柔芷對淩寒枝恐懼的态度有些疑惑不解。
“怕什麼?反正啊,他又不會吃了你。”趙柔芷眨了眨眼,壞笑起來,“不過啊,你這樣衣衫不整的……他可能真的會‘吃’了你!”
淩寒枝已經換好衣服出來,白了趙柔芷一眼,“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說這樣的渾話,小心被皇後娘娘聽到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皇嫂,我今天是找你去玩的,不是聽你教訓我的,你怎麼比我的乳娘還啰嗦。”
淩寒枝歎了口氣,“我不會出去的,你另請高明吧。”
“你不去,我就把這套衣服拿到皇兄面前去!嘻嘻,看你剛才那副三魂丢了六魄的模樣,這裡頭肯定有貓膩,我告訴皇兄去!看你到時候怎麼說?”趙柔芷狡黠一笑,把淩寒枝換下來的衣服摟在懷裡。
淩寒枝無奈點頭,“怕了你了,說吧,又要去哪胡鬧?”
“什麼叫胡鬧?今晚如意坊的相思湖有一年一度的盛會,我們去那泛舟遊湖豈不快哉!”
五月初一的燈會由富商合力舉辦,意在招攬貧寒出身的新科進士,士農工商,士為首商為末,貧寒的新科進士需要銀錢疏通仕途,富商也企圖得到官場人脈,兩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一來二去,這燈會竟愈發盛大,參與者越來越多,不少平頭百姓也聞風而來,指望着讨個進士女婿,從此雞犬升天。
富商來者不拒,甚至做起了租賃船隻的生意——所有人都需租賃船隻,才能一睹相思湖中畫舫船上新科進士的風采。
兩岸數萬盞巧奪天工的燈籠也吸引來了不少年輕男女來此遊湖相會,未等天色黑透燈籠點起,整個相思湖已是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相思湖畔,袂雲汗雨,淩寒枝頗費了功夫才租到一艘小船,船家是個聾子,溝通起來費勁,一般人不願意租他的船,淩寒枝卻覺得正正好,不用擔心趙柔芷亂說話惹出麻煩,剛租下船,趙柔芷已是急不可耐,一面嚼着糖葫蘆一面跳上船,激起一陣波浪。
“嫂嫂,快點!”趙柔芷催促道。
淩寒枝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打趣道:“我們小公主長得這般美,那位俊俏郎君還舍得自己先跑了不成?”
趙柔芷臉有些紅,“哎呀!你……你瞎說什麼,我就是悶得慌,想出來逛逛。”她坐在船頭四處張望,忽然眼前一亮,忙喊:“十一弟,我在這呢!”
趙柔芷的十一弟?那不就是趙是觀!
等淩寒枝反應過來的時候,趙是觀的船已經靠了過來,趙柔芷扶着他的手跳到了對面船。
趙是觀對坐在船裡的人點頭緻意後,也上了淩寒枝的船。
“公主……”小小的船經曆了一去一來的颠簸,淩寒枝有些站不穩,趙是觀扶着她的手,兩人視線對上,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怎麼是你!”
淩寒枝不語,半個身體探出船外,盯着趙柔芷那隻逐漸遠去的小船。
趙是觀扶正她的肩膀,笑了笑,“别看了,人家在那雨約雲期呢,你難道要去湊熱鬧?”
“她怎麼說也是你姐姐,你怎麼能由着她這樣胡鬧?”
“楚兄的為人我信得過,他是個君子,有分寸的,你别擔心。”淩寒枝還是面色凝重,趙是觀眼珠轉了轉,笑着說,“二姐讓我帶楚兄來,我本是不願意的,她就讓我開條件,我就說那好吧,讓她也給我帶個有趣的伴來,無趣的不要,我沒想到,她竟真的帶來了,那個人還是你!”
“奴才也不知道會在這裡見到王爺。”淩寒枝在心裡歎氣,真是冤家路窄。
一艘載着風塵女子的船直逼淩寒枝的小船,幾個想要招攬生意的女子早就盯上了衣着富貴的趙是觀,正用惡狼撲食般的眼光盯着船頭上的淩趙兩人。
“哎喲,好俊俏的郎君,哎呀,這個更秀氣,皮膚嫩得像女人,我喜歡!”那舉止輕浮的紅衣女子撇開趙是觀,又攀上淩寒枝的肩,紅口白牙對着她的脖子就是一口。
“嘶——”淩寒枝迅速擡手捂着脖子,幾個風塵女子還在如狼似虎地撲過來,趙是觀見狀忙把淩寒枝親昵地摟在懷裡,掐尖了嗓子,聲音嬌媚地說:“讨厭!檀奴,你疼不疼?要不要我替你教訓他們?”
淩寒枝本想掙脫,看到趙是觀的眼神頓時心領神會,把臉貼在他懷裡,忍着笑說,“女人就是麻煩!還是你最好!”
紅衣女繃着臉,“哪有男子叫男子檀奴的!”
綠衣女甩了甩帕子,怒罵,“呸呸呸,竟然是倆斷袖,今晚開市第一單就這麼晦氣!”
載着風塵女子的船隻已經遠去,趙是觀仍在哈哈大笑,淩寒枝被他的笑聲感染,也笑得停不下來。
“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女子輕薄,真是世風日下。”想起剛才誇張的場面,淩寒枝還是心有餘悸地抖了抖。
趙是觀後知後覺地松開摟着淩寒枝的手,忍着笑,“我自認為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女子被女子輕薄。”
“你怎麼知道我……”淩寒枝不解,明明自己在他面前一直是以男裝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