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言皆是一驚,互相對視一眼後,趙是瀾率先開了口:“老丈,您方才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數日前,我們這的縣令來村裡核對受災田地的時候忽然失蹤了,生死不明,自此之後,村裡就怪事頻發……”老者心有餘悸地按住心口,神秘兮兮地說:“縣太爺死了之後,村裡就開始鬧鬼了,昨天晚上村口渡頭上和村尾破廟裡死了共四個人,死不瞑目,形态可怖,有人說縣太爺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他的冤魂回來索命,而且死者是身上有傷的男女,因此便有人說害死縣太爺的人是一男一女。”
淩寒枝和趙是瀾明白過來,他倆都不迷信鬼.神之說的人,一男一女被害死之事必定是人為,而且做這事的人可能還是沖着他們來的。
那天在懸崖上匆忙出逃,山洞裡的東西沒來得及清理,遺落下的斷箭、染血紗布和被洞口荊棘撕落的衣服碎布,足以讓他們判斷曾在山洞那裡逗留的人是一對男女,且身上有傷,隻是他們不知這一對男女是死是活,擺着甯殺錯勿放過的心态,殺死所有可疑之人。
想到這裡,淩寒枝忽覺背後發涼,如果昨天他們在江中沒被梁放山搭救,而是一路順流而下,漂流到廣渝村,興許已經成了這些惡徒的刀下亡魂。
她深呼了口氣,心中已有答案,卻仍是試探着問:“老丈,您說的這位縣令是不是弱冠之年的隴州淮南人士?”
趙是瀾知道淩寒枝問的是懸崖上那副棺材裡躺着的人,也一臉好奇地看向老者。
“确實如此,我看姑娘也不是本村人,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淩寒枝含糊地答,“略有耳聞,故而有此一問,我聽老丈提起這位大人時,神情頗為敬重,想必是位極好的人。”
驚雷響起,老者吓了一跳,他看了眼閃電落在窗上的影子,良久才說:“蔺大人确實是位好官,他家世顯赫,三年前中了進士,本該在京為官,卻自請到我們這個出了名的窮鄉僻壤做縣令,三年來,蔺大人勵精圖治,我們村也不似從前那般窮苦了。”
說到動情處,老者抹了抹眼淚,“今年村裡鬧起了水災,蔺大人親自從縣裡趕來核對受災田地,就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内把數目上報朝廷,讓村民早日收到赈災糧,誰知……誰知他竟然出了這樣的意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唉!真是老天無眼,好人沒有好報!”
趙是瀾頗為感慨,京中文官多出身于隴州,其中隴州蔺氏更是人才輩出,因為這些隴州文官戮力同心,故而被世人成為“隴州派”,連權傾朝野的鎮國大将軍也不得不對他們側目。竟有人敢對隴州蔺氏動手,看來背後之人來頭不小。
老者看着眼前各懷心事的兩人,想起了白日裡看到的告示,眼前一亮,“朝廷臨時調了通判大人來暫代知縣之位,這位楊通判今日一大早就張貼了告示,說是請了道士在縣衙坐鎮,從外地來的人可以去縣衙避避風頭,免得被惡鬼所傷。”
院子裡傳來一陣吵嚷,有人在粗暴地敲門。
雷聲隆隆裡,老者認出敲門者的聲音,松了一口氣,“那是楊通判的手下何捕頭,這位何捕頭也是盡職盡責,今天傍晚從縣裡下來挨家挨戶地敲門問有沒有外村人借宿,唯恐有外地人再遭遇不測。我還想問你們要不要去縣衙借住,誰知他剛好來了,你們何不與他同行?”
淩寒枝雖不知其中厲害,卻也知道來者不善,她和趙是瀾幾乎異口同聲地開口制止:“不可!”
趙是瀾看向老者,語重深長地說:“老丈,萬萬不可跟那個楊捕頭提及我們曾借住在下你家中,這會為你們惹上麻煩。”
老者看到他們激烈的反應有些茫然,“這是為何?”
趙是瀾神色肅然,“老丈,你隻需一口咬定沒見過我們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問,多謝你的收留,若是有機會,令郎的事我也會盡力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