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跟着兩個小厮的梁放山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圍着淩寒枝轉了一圈,笑嘻嘻道:“十餘日未見,小美人清減了不少啊!看得小爺我好心疼!”
他向蔺行舟簡單點頭示意,看到滿滿當當的幾車東西,又疑惑地看向淩寒枝,“小美人這是要去哪裡?何不同我去江南?我姨父可是江南首富,你要是沒有别的好去處,我倒是可以給你在我姨父家安排個好差事!”
趙是瀾眼前一亮,“江南首富?”
梁放山神氣十足地答道:“對啊,我姨父可是江南首富徐振清!”
稍有些家底的富商都盼着能與朝中官員搭上關系,而這徐振清卻不同,作為大名鼎鼎的江南首富,徐家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任憑多少高門權貴登門示好,徐家皆是婉言謝絕,絕不參與朝政。
這一切皆是因為百年前轟動一時的科舉舞弊案,在那一場風波中徐家先祖锒铛入獄,險獲大赦卻再也無緣仕途,自此就留下祖訓,但是徐家子孫都不可入仕,也不得與朝中之人來往。
到了徐振清這一代仍是如此,不論是誰向徐家抛來橄榄枝,他都不為所動,保持絕對的中立。
暗衛組織還不夠成熟,鍛煉人才和打造兵器都需要銀錢支持,趙是瀾一直想搭上徐振清這條線,隻是以前困于宮中沒有機會,如今遇上他的表侄,倒是個好機緣。
小厮提醒道:“少爺,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蔺行舟略有愧色:“十月姑娘,我早些日子忙着辦案,沒想起路引之事,要不我修書一封到縣衙……”
淩寒枝剛想說什麼,趙是瀾卻擋在她身前,“蔺兄趕路要緊,路引之事就不勞煩蔺兄了,我們與這位梁公子是舊相識,他會處理妥當!”
“也好,歲平兄弟,十月姑娘,我們有緣再會!”蔺行舟拱手一拜,淩寒枝和趙是瀾也點頭回應,這便算是告别了,他打個了手勢,馬夫揮動馬鞭,馬車漸漸遠去,隻留下一片煙塵。
淩寒枝茫然地說:“你幹嘛呢?你不需要路引就算了,我可需要路引,沒有正規身份可是要被歸入賤籍的!你就是見不得我好過是吧?”
趙是瀾酸不溜秋地回答:“你的梁公子可是說了要幫你在江南首富家找份好差事呢?”
“你!”
“我什麼我?我們現在沒路引,可隻能是跟着你的梁公子了!”
“你不是很讨厭他嗎?現在怎麼就眼巴巴地往他那湊過去?”
“孤沒見過這富可敵國的江南首富是何等氣派,想去長長見識不成?”
淩寒枝冷哼,“我看你是圖人家的家産吧?方才梁放山提起江南首富的時候,我看你眼睛都在發光,還有那蔺公子,這些天你一直盡心竭力地幫他破案,不就是想向隴州蔺氏賣個人情嗎?”之前她一直想不通趙是瀾為什麼這麼積極地調查蔺用舟的命案,就在剛剛她全都想明白了。
趙是瀾沒想到她看得這樣透,一時語塞。
在東宮的時候,淩寒枝常常聽到宮人在私底下議論太子,在他們口中的太子,是個出身不好、怯懦無能、體弱多病的庸才。
可在她看來,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的。
“你們在嘀咕什麼呢?”梁放山已經從糕點鋪折返回來,兩個小厮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各色吃食。他高呼一聲:“小美人,不如跟我去江南吧!”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是瀾捏着淩寒枝的手腕,不容她拒絕,跟在梁放山身後上了馬車。
梁放山坐下來,斜睨了一眼纏在在淩寒枝手腕上的那隻大手,聲音不滿地說:“小美人,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可早就把這臭小子扔下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淩寒枝淡然一笑,“多謝梁公子寬宏大量。”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十月。”
“為什麼叫十月?”
“我是十月出生的,我爹娘從小就這麼喊我。”
趙是瀾看到她臉上堆着笑,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腕,“我怎麼不知道?”
掙脫了他手上的束縛,淩寒枝咬牙切齒地答:“你又不曾問,我又何必說?”
梁放山看到兩人在竊竊私語,收斂了笑意,“臭小子,沒看到我們正說話嗎?你插什麼嘴?”
淩寒枝回過頭,“梁公子請說”
梁放山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一直滔滔不絕地把這段時間遊玩的見聞說了一通。
轉眼間天色已黑,不宜趕路,梁放山一行人決定在湖州城裡留宿,倉促吃了晚飯,淩寒枝還在苦思怎麼應對梁放山這個纏人精,他卻早已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