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街道旁五彩的燈籠在地上的積水裡倒映出斑斓的光彩。
趙是瀾牽着淩寒枝的手走過鬧市,穿過幾條小巷,閃身躲進了一處角落裡,斜靠在牆上的二三十根竹竿剛好掩住了他們二人的蹤迹,跟蹤他們的兩個壯漢找不到人,隻得悻悻離開。
趙是瀾雙手撐着牆,環在淩寒枝身前,淩寒枝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不知道那些人走了沒,她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殿下,怎麼樣?他們走了嗎?”
兩人挨得很近,她微熱的氣息從淺紅色的唇裡呼出,若有若無地從飄進他的領口,像從爐子裡竄出來的火苗,燒得他臉頰發熱。
淩寒枝背靠着牆,沒有後退的地方,她試着推了推趙是瀾,“殿下。”
趙是瀾摁住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别亂動,等下他們該發現我們了。”
“嗯。”聽他這麼一說,淩寒枝雖有些難為情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趙是瀾忍着笑,低頭看向被自己圈在懷中的安安靜靜的她,良久才松開手,“好了,他們走了。”
長滿青苔的石闆路在雨後變得濕滑異常,趙是瀾腳底一滑,竟這樣直直地貼上了淩寒枝的唇,他的唇很涼,讓她冷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她回過神時,趙是瀾已經松開了他,他深呼了口氣,極不自然地說:“我不是有意的,這地太滑了……”
從前年冬天到今年夏天,兩人同床共枕的時間也不少,卻從來沒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
如今竟然……
淩寒枝也覺得頗為尴尬,“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對吧?”
看到她抗拒的表情,趙是瀾心裡有點受傷。
難道在她心裡的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亦或是黑面修羅?
無論是面對趙是觀還是那個探花郎,她總有和顔悅色的時候,偏偏除了他,在他面前,她不會真心地笑,、真心地哭、真心地鬧,就像是徒有其表卻沒有芳香的花,把生機盎然都隐藏起來。
當晚,趙是瀾便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低頭銜住兩片殷紅的唇,一路長驅直入,忘情地掠奪着那人的氣息,在悅耳動聽的嘤咛之聲的鼓勵下,他的吻像燎原之火一樣一路往下……
一切都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他才終于看清那個人的面容——竟是淩寒枝,不着寸縷的她正雙眼迷離地望着他,像攝人魂魄的精怪一樣,勾着他的脖子嬌嗔道:“殿下~我心悅你……”
趙是瀾明知是夢,卻甘願沉醉其中。
晨光熹微,窗外偶有兩三隻麻雀掠過,趙是瀾被街道上的賣早點的吆喝聲驚醒。
他掀開被子,才發覺昨晚果真是做了那樣難以啟齒的夢。
他難為情地捂着眼睛,與淩寒枝同榻而眠時都不曾做過這樣的夢,難道是因為昨天那個吻?
“哥哥,起床吃早點了,待會就要同梁公子一起去江南了。”
聽到淩寒枝在敲門,已經下了床的趙是瀾一蹦三尺高地跳上了床,明知她看不到也不會貿然進來,他還是慌裡慌張地蓋好了被子。
“就……就來了,你們先吃吧……”
“那好吧,你快點下來。”
趙是瀾換好衣服下樓,梁放山看到他臉色绯.紅,忍不住揶揄道:“臭小子,臉這麼紅不會是做春.夢了吧?”
“咳!”梁放山此話一出,坐在他對面喝茶的淩寒枝差點沒噴了他一臉。
“你!”被人戳中心事,趙是瀾有些惱羞成怒。
“哥哥,吃包子,這包子好吃!”淩寒枝趕緊把一個肉包子塞進他的嘴裡。
“傻子就是傻子,開不了玩笑,哎呀!真沒意思!”
梁放山是坐不住的人,沒一會功夫又不見了人影。
“你攔我做什麼?他口出污言穢語,我必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你不是要靠他接近江南首富嗎?現在得罪了他對你有什麼好處?等殿下以後達成心願想怎麼治他都行,何必急于一時?”
淩寒枝想了想,又補充道,“殿下端莊有禮,斷不會做那樣的夢。”
啃着包子的趙是瀾差點沒被肉餡噎死。
經過幾日的舟車勞頓,淩寒枝一行人終于到了登州徐府。
在南臨國,官員百姓的房屋宅邸皆有規制,什麼樣的身份住什麼樣的房子,江南首富所住的宅院,門前景象在登州一衆氣派豪華的官員府邸裡也顯得毫不起眼。
一行人下了馬車,經仆人引路進了徐府,才發覺内有乾坤。
淩寒枝駐足在庭院中,放眼望去,周遭奇花異草數不勝數,涼風風徐來,清香撲鼻。
穿過走廊,面前便是一個荷花池,荷花芳香,荷葉連綿,輕舟上婉轉動聽的琵琶聲不絕于耳。
荷花池旁有一個水榭,坐在首位的長須白面的中年男人正搖頭晃腦跟着琵琶女的音律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