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少年》怎麼這麼厚?”
“聽老闆說有送副刊。”
這樣的問答時不時的響起,大家一拿到《少年》都感到疑惑,不過也顧不得說旁的,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翻閱起來,或腳步不停邊走邊看。這是每每《少年》發刊時,就會有的場景,倒也不足為奇。
隻是今天有點不同,報刊亭老闆發現到了後面,站着的改為蹲下,走着的停住腳,就連吃着東西的嘴巴都慢了下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呆愣愣的停住了幾秒,然後爆發出猛烈的情緒。有的捂臉爆哭,有的振臂高呼,有的痛心疾首的怒斥着。
瘋了瘋了,他瞧着有些怪異,有耐不住好奇,發現那些人都是看完了才這樣,便把今天的《少年》私下留了一份,想等稍晚些也瞧個熱鬧。
“同學,同學,這期我沒買着,可以借給我看看嗎。”一個來晚了的青年有些奇怪的看着圍在報刊亭的人,湊上去看了眼,正是自己想買的《少年》。
也對,今天來買刊物的人誰又不是沖着《少年》來得呢。
那人被喚回神,發覺自己竟然哭了,擦了擦眼淚,“你小心些看,看完趕緊給我,我還得回去。”這雜志是他和班上同學集資一起買的,這樣既可以看到文章,又能節省開支。
見來人從第一篇看,他小聲建議着,“你可以先看副刊。”
“副刊?難怪摸着這麼厚。”驚詫的語氣沒有得到任何回複,此人倒也不在意,聽話地翻到副刊,細細浏覽了起來。
見人聽勸,黃夕燚對這人有些幾分好感,便也跟着站在旁側,又重頭看了一遍。
祝彧看完合上報紙,原本心緒複雜,正憤怒國難前,軍閥内鬥的事情。沒想到聽到旁邊傳來哭聲,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你哭的時候,别讓眼淚滴到紙上了。”
“這是我的,要你管。”黃夕燚一把拿回,嘴上生氣地說道“你懂什麼,我這是激動。”話雖這麼說,但他也小心的收好,以防弄壞。說着,他有些沮喪,“如果能和小滿一樣看到新世界的到來,就好了。”
“那我們就努力改造國家,小滿看到的國家不也正是我們想要的理想國嗎?她已經讓我們提前看到了,如果我們不能活在理想國,也要讓我們的後輩生活在那裡,我們隻需要為此努力奮鬥去實現它就好了。”祝彧鬥志昂揚的揮舞着手臂,一把拍在黃夕燚的肩上。
“好!”旁邊的人被他們的話吸引,也湊上去高呼着。
連帶着黃夕燚情緒高漲,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拍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對,你誰啊。”
......
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在北平大街小巷發生着。
蘇光唯伫立在窗邊,看着外面的街景,聽到開門聲并沒有回頭,靜靜地問了一句。“情況如何。”
司維脫下大衣,抓了一把桌上的南瓜子,邊剝邊說,“目前還沒翻起大浪,你知道的,暴風雨前總是甯靜的。”
“華海那邊的也同步發售了。”蘇光唯眺望着遠處,從前黃沙漫漫,叫人什麼也看不清,不過這次,他似乎能看清黃沙裡隐約顯露的路了。如此想着,他低聲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歡快。
“趁此機會,重新在華海把分部建立起來是個好事。”司維不止一次提出過開設分部的想法。想要擴大影響力,發文具有時效性,光在北平設立編輯部是遠遠不夠的。倘若北平編輯部受創,至少分部還能繼續發刊。
“原本就從華海搬遷過來,重啟罷了。”蘇光唯沒提自己打了多少個電話落實這件事情,想到還未謀面過的學生,滿是自豪地說,“當老師的可不得給學生撐腰,他們新語報不敢發,我發。”
“你小子,總愛搞大事。”
“你不也是。”
“哦,也對。”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大笑起來,想起了當年初識的光景。那時候鮮衣怒馬少年風發,如今一把老骨頭,是時候給年輕人讓路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得先把這條路捯饬捯饬,讓青年們走得再平坦再順遂些。
*
身在華海的黎簡并不知道此事,正和葉子夏出門找陸語嫣等人。
“同學,你手上的是最新的《少年》嗎?”葉子夏出聲攔住垂頭走路的青年,詢問道。
男子扶了扶眼鏡,看了眼葉子夏和黎簡,“是的,同學。你們如果想買,太南城路的報亭應該還有,不過你們得趕緊去,知道這事的人會越來越多。”
謝過青年後,黎簡調轉目的地,同葉子夏向太南城路走去。“按理來說是得《少年》在北平發刊後才會流入華海啊,算算時間,最快也得一周才對。難道是在華海印刷直發的?”
葉子夏估摸自己猜測的與之八九不離十,感慨道,“這樣也不錯,新聞講究時效性,有了《少年》發文支持,必定人群激憤,使袁飛将遭受千夫所指,遭到懲罰。”想到這,一時信心倍增。
黎簡并沒有注意到葉子夏的話,她被另外的話說聲吸引。
“《少年》越來越亂來了,看看他們送的副刊,簡直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