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
聽着這三個字,辛月心裡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時候看得瓊瑤劇給荼毒了,她總覺“沒良心”這三個字是形容那些薄情寡信的負心人的。
可陳江野又是笑着說的,但笑着說那就更緻命了,跟調情似的。
“……”
辛月被自己這個想法尬到了,趕緊暗暗甩了甩頭把這個想法抛出去。
她深吸一口氣,擡眸瞪了陳江野一眼,就算這茬過去了,然後重新抽出一片紗布給他擦臉上的血,隻是動作還是略顯粗魯。
陳江野感覺沒破皮的臉都快被她擦破皮了,但他還是勾着唇在笑,沒說什麼。
擦幹淨臉,接下來就是破了皮的嘴角。
陳江野的唇形很好看,不笑時像纖薄的雲,有種生人勿近的冷感,笑起來卻又少年氣十足,肆意張揚。
辛月看着此刻他一邊微微揚起的唇角,控制不住想起來他昨天那個好看得過分的笑容。
昨天那一瞬間,她甚至都能共情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了,這人不笑跟笑起來完全就是兩個人,不笑時已經足夠好看,笑起來更是要命的程度。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
給他嘴角處消毒時,辛月隻用了幾秒鐘,她不想多盯着他嘴巴看。
陳江野身上除了臉和手有傷,剩下隻有胳膊上有道口子,其他地方主要是淤青,青一坨紫一坨的,看着比傷口都吓人,而且這會兒還沒過多久,等明天估計會更吓人。
辛月看着他這滿傷的傷,忍不住再問他一遍:“你真不去診所看看?”
“嗯。”
辛月又瞄了眼他額頭:“你不怕腦震蕩啊?”
陳江野蹙起眉:“電視劇看多了吧你,哪兒那麼容易腦震蕩。”
“哦……”
辛月收好紗布,站起來對他說:“明天我爸要去買農藥,我讓他給你帶點藥。”
陳江野:“謝了。”
辛月微微勾唇:“不用謝,還你人情呢不是。”
陳江野轉開眼,表情說不出是笑沒笑。
一陣風從外面吹進來,撩起他額前的碎發,淡金色的陽光伴着傍晚最後一點的熱意,鋪在他身上。
院子外蟬聲未歇,卻不顯聒噪。
*
翌日。
因為腿疼,陳江野沒出去轉悠,可王嬸家信号不好,又辦法打遊戲。
陳江野中午起來抽了幾根煙後,随便吃了點兒東西,從行李箱裡拿出平闆電腦,然後搬個凳子坐到陽台,坐着打開平闆上的繪畫軟件。
他會畫畫,但系統沒學過,完全靠天賦。
天賦這東西真的是羨慕不來的,陳江野就算沒學過,而且隻在無聊或者想改裝摩托時才畫一畫,都畫得比絕大多數人好。
他轉動手裡的電容筆,眼睛四下一掃,視線最後鎖定在一株裡邊剛開的野玫瑰上。
看着這朵野玫瑰,他思考了很久後才開始動筆。
寥寥幾筆勾勒出玫瑰輪廓的線條,然後開始鋪色,加細節。
在他快畫完的時候,他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女生的吼聲:
“誰扔的?!“
女生帶着一頂鴨舌帽,和他房間裡那頂是同款。
離她七八米外的地方站着幾個小屁孩,臉上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都扔了是吧?”
辛月颠着手裡的一顆石頭朝他們走過去。
“快跑!”
其中一個瘦子喊了聲,幾個小屁孩撒腿就跑,一個胖些的在跑之前還不忘把手裡剩下的石頭朝辛月身上丢去。
辛月躲開,蹲下去直接撿起一把扔向他們。
不遠處立馬響起幾聲吃痛的“哎喲”聲,幾個小屁孩裡有人捂着屁股,有人捂着後背,有人跑一步跳一步,顯然是被砸到了腳。
看着這一幕,陳江野笑了一聲。
這時,辛月拍了怕手轉過身來看到了他,但她的視線隻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陳江野的目光卻一直沒有收回。
他像是思索着什麼,狹長的雙眸微眯着,一隻手轉動着電容筆。
直到辛月進了屋,他才把目光收回來,然後停止轉動手裡的筆,垂眸在平闆上添了幾筆——
給玫瑰畫上了刺。
他筆下的這朵畫得和路邊的那朵并不怎麼像,也并不像市面上的任何玫瑰,不是紅色、粉色又或是白色,而是透明的,花瓣似水晶般剔透,又像月光般清冷、明亮、發着瑩瑩的光。
這是屬于他獨一無二的玫瑰。
他一個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