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柏舟興沖沖奔到營帳前,而後又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猛停住,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是否齊整,而後又擡起胳膊聞了聞,皺眉。
今日下午演練完就得知南蠻異動的消息,如今連衣服都沒換。适才跟一群弟兄們呆在一塊,彼此都臭習慣了,可在姑娘的跟前不能這樣……
他慌忙轉身,身後的卻露出了幾分微弱的光來。
“将軍不進來嗎?”
隻見宋泠單手掀起簾子,側身出來,“怎的在自己的軍營還如此拘謹?”
“我……我想去換個衣裳。”虞柏舟退後半步怕熏到她,“行嗎?”
宋泠沒忍住一笑,“等你換了回來飯怕是都涼透了。”
“我……我很快的。”話沒說完人就跑的沒影。
宋泠望着他的背影,從何時開始他在她面前如此注重儀表呢,或許很多事情早已有迹可循。
隻是她下意識逃避。
虞柏舟是帶着一頭随意豎起的濕發和一身冷氣進營帳的,身上雖換了幹淨衣物,可許是主人有些急也被水氣濕了部分。
宋泠将一條毛巾遞過來,“幹淨的。”
“擦一擦吧,不然明天怕是會生病。”
虞柏舟咧嘴接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體熱,又常年練武,一會就幹了。”
宋泠走至一旁坐下,“那過來用飯吧,今夜将軍來不了,便捎了些做好的吃食。”
擡頭看還有些拘謹站着的男人,眉梢一挑,“不吃嗎?”
“吃……”
營長内的桌子是個有些粗糙簡陋的小木桌,在虞柏舟的面前顯得格外小巧。
宋泠拿起筷子嘗了幾口,而後把其中一道菜拿遠了些,“這個涼了,先吃旁的。”
“不用,可以吃。”虞柏舟接回來,“我吃啥都習慣的,從前一個月都吃野菜湯配幹巴窩窩頭也沒事。”
宋泠有些無奈一笑,“本來打算着今天能讓将軍和将士們吃上些熱乎的。現在倒好,反倒苛了将軍。”
“姑娘……”虞柏舟悄悄去看她,“你為什麼要來?”
“我是說你一個人,路上又不好走,也有些遠,總歸是不安全。”
“将軍這都吃上了,還問我為什麼來?”宋泠拿起一旁的一小壇酒,“上好的桃花釀,喝麼?”
虞柏舟欲言又止,宋泠忽然想起來什麼,“對哦,今日軍中禁酒。你是将軍,不喝的。”
“那看來就便宜我自己了。”
虞柏舟看着宋泠給自己一杯一杯續着,總覺得今晚上宋泠不太對勁,小心翼翼勸她,“姑娘,酒要少喝……”
一刻鐘過去。
也許是宋泠膚色太白的緣故,才幾杯下肚面色便紅了起來。原本清冷的眸子裡也帶了幾分迷離。
虞柏舟微微皺眉,她這模樣有些不對勁。
“不能喝了!”見她還要去倒酒,他一手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将小酒壇子撈到自己這一處,“姑娘,你好像已經醉了。”
宋泠生氣瞪向他,“我沒醉呢。”
虞柏舟原以為宋泠敢喝自然必定是能喝的,卻沒成想還沒有兩杯她便醉成了這個樣子。
現在該怎麼辦,将人送回縣裡去?
對,把人送回去。
“姑娘,你可還有什麼要帶的東西,我将你送回到縣裡去。”虞柏舟一邊急匆匆收拾着桌面,一邊騰出心神問着。
可見許久沒有回應,一擡頭卻見宋泠已經抱着那個壇子喝起來了。
虞柏舟額角一跳,沖上前去将壇子奪回來,可倒了倒裡面卻連一滴酒水也不剩。
虞柏舟有些無奈,“姑娘都給喝了……明天若是不舒服怎麼辦?”
他将一旁燒開的熱水兌在水盆中,浸濕了毛巾過來,“姑娘能自己擦一擦臉嗎?”
宋泠聽話地接了過來,可卻沒有動作,語氣也有些委屈,“師父從來不讓十七自己擦的。”
語氣可憐,若一個不好怕是下一刻便會哭出來。虞柏舟吓了一跳,忙将毛巾接過來輕輕擦了擦她的臉和手,也不敢多動作,神色認真地像是準備打一場生死之戰。
今夜,許是将人送回去是不太現實的。虞柏舟垂眸思考,去從一旁的大盒子中取來一床被子。
先前他不知道宋泠會不會再回來,囑托衛晏将被子常拎出來曬一曬的。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場吧。
虞柏舟将被子鋪好,摸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汗,側頭就宋泠坐在塌角上,笑盈盈望着他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不知為何他心底有一瞬間提起,“誰?”
宋泠搖了搖頭笑眯眯反問他:“……為什麼要告訴你?”
沒成想會是這樣一個答案,虞柏舟無奈一笑,“那姑娘先休息吧。”
也不知道她是心大還是對自己的武力有信心,不帶人就敢夜間一個人來軍營,明天總要提醒她一番的。
宋泠将鞋子踢掉後又反應過來,“師父又要罵我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