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怎麼了?才出去一趟回來人就失魂落魄的,張家那個小子欺負你了嗎?”
莊教授的聲音喚回了她出走的心神。
郁離這才發現自己盯着教科書的序言太久了,久到下班的時間早過了。她今天本來是準備整理下學期教案的,但是送完感謝信回來之後,她就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了。
救她的人居然是梁銘,那個一心隻系實驗室,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梁教授!
記得以前學院評選最受歡迎的教授的時候,他的選票一直處于兩極分化中,一方面,他是白塔學院公認的最年輕有為的天才向導,并不是指他的精神力等級或者精神疏導技巧有多高超,而是他在20歲那年便研究出了‘向導素注射劑’!
他令向導素以更為便攜、穩定而安全的形式進入哨兵的生活,降低了哨兵因高度精神污染波動導緻的獸化概率。雖然無法清除哨兵的精神污染,但是能起到一定的鎮定緩解、抵禦精神污染負面影響的作用,這已是相當了不起了!
之後梁銘更是直接将技術提供給了當時的張氏生物醫藥企業,張氏将技術投入生産後,承諾所有哨兵每人每月可免費領取一隻向導素注射劑,此舉令張芝松也就是後來的張執政官積累了不俗的民衆口碑和政治聲望,在十年前的選舉中一舉摘得執政官的頭銜。
這是後話了。
在取得如此成就之後,梁銘便從公衆視野中消失了,他深居簡出,除了上課,所有的時間都是在實驗室度過。
而他之所以讓學生愛恨交加的一點就是,他的課真的太難了,不止是難學而且還難‘過’,聽說梁教授曾經最輝煌的戰績,就是讓一整個年級的人全部挂科!沒錯,學生們哭天搶地,隻換來他一句‘菜就多練’……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敢報梁教授的課,學院隻能從白塔另外再聘請拟态研究學老師,聽說有學生還專門為梁教授的選修課開了‘避雷貼’,提醒廣大學弟學妹不要盲目追‘星’,不然到時候畢不了業就搞笑了!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走出了自己的實驗室,偶然間路過了一間無人問津的教室,從一名兇殘強悍的異化哨兵手中将自己救了下來。
——這件事無論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倒是沒有懷疑梁教授和張懷山的意思,畢竟那可是‘梁銘’,所有不可能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都不會讓人驚訝,有可能他隻是灑了一滴試劑在蜘蛛男身上,他就直接化成了腳邊的爛泥了呢!
但是,就是這樣的‘梁銘’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走出他的‘領地’,‘路過’一間除了上課,平時絕不會踏足的教室呢?況且現在還是暑假!
郁離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她隻能說服自己,并慶幸這一連串的‘巧合’讓自己活了下來。
“我沒事的老師。”怕莊教授多想,郁離急忙回道。
莊教授顯然将她的走神歸咎于,她的身體還沒恢複就急着來上班,“學校知道你的情況,就算你在家裡多休息幾天也沒關系的,不要太勉強了。”
莊教授走到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明亮而柔軟。
“讓您替我擔心了。”郁離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筆,心中半是感動半是愧疚。
“感謝信送出去了麼?”莊教授問她。
“送出去了,不過張學長說那天救我的人不是他,是梁教授。”郁離欲言又止道,“但我那天好像有看到一名哨兵……也可能是我中毒後出現了幻覺。”
莊教授待她如孫女,郁離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毫無保留的,這件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任何人提到過。但是莊老師問了,她就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了。
“好孩子,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到一邊,等你活到我這個歲數了,就會明白,把答案交給時間才是最明智的。”莊老師注視着她的眼睛,眼底閃過智慧和慈愛的光芒,她像一個真正的長輩一樣,從來不會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而是給你以溫柔而堅定的力量,默默傳遞着那種歲月流淌過的從容和優雅。
郁離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辦公室的大門就像遭到隕石沖撞一樣,在一聲驚雷中被踹開了。
金旭穿着一身哨兵制服,像吃了炸藥包一樣橫沖直撞的走了進來,目光像是要吃人。
郁離迅速起身,想也沒想的擋在莊教授身前,“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
“呵,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這個騙子,把我玩弄在手掌間讓你很得意吧。”金旭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根本不給郁離開口的機會。
“你跟我走,我們去登記,我現在就要跟你結婚,我看誰敢攔我!”金旭不由分說就要扯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幹什麼……你吃錯藥了吧,金旭,快放開我!”郁離不願意跟他走,兩隻手把着桌子不放。
眼見好好一張辦公桌都要被金旭連帶着拖走了,莊教授上前不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你是哨兵吧,你的長官是哪位?”
金旭根本沒注意到有人和自己說話,正要甩開手,卻見原本還一臉抗拒的郁離倏的松開了抓在桌案邊緣的手,反而拉住他的手,對身邊的白發蒼蒼的老者說道,“老師,我和他有些私事要談,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