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山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相信了沒有。
張懷山帶着她來到了位于學校邊沿,靠近後山的實驗室,那裡有一棟純白的建築物,從外面看連窗戶都沒有,圍得嚴嚴實實的。還有一圈護欄圍着,挂着‘非工作人員勿入’的大鐵牌。
郁離知道有這麼個地方,這是向導學院專門劃給梁銘個人使用的實驗室,學生和教職工都不能入内。大概是梁銘入職的時候和學院之間有過什麼協議。
可這裡的‘工作人員’除了梁銘本人之外,不就隻有眼前的張學長嗎?為什麼還特意挂個牌子呢。
進去之後,張懷山帶着她乘坐電梯,一層層的下降,‘實驗室’慢慢露出了它的全貌。
——這裡,簡直像做地下工廠,地面上的一層隻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實驗室建在地下。
實驗室一共有七層,目之所及都是純白色的,幹淨整潔、秩序井然、安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到回音。
“上面三層是工廠,下面是行政層和實驗室。”張懷山說。
透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電梯外人人各司其職,正擺弄着郁離看不懂的儀器,偶爾有人擡頭還會朝張懷山點頭或者打招呼。
怎麼會沒有‘工作人員’呢,裡面的人可太多了,工人穿着無菌服,研究人員穿着白大褂,胸前還挂着銘牌。
張懷山直接帶她到了負7樓。
電梯一開,就看到了梁銘站在那裡,宛如青松。
“走吧。”梁銘接過她手裡的果籃,有些意外會收到‘禮物’,雖然他對芒果有點過敏,但是隻是起些疹子而已,大不了搭配過敏藥一起吃。
郁離手提着醫院發的袋子,裡面裝着她的病例和報告單,拘謹的跟在梁銘的身後。
張懷山看出來她很緊張,以為她是對接下來的檢查感到不安,順口安慰她,“放輕松,檢查的時候,你隻需要躺到儀器裡面就可以,到時候覺得無聊你就開光腦玩也行。”
“我需要做什麼檢查啊?”在醫院做檢查做到人麻了,郁離現在手臂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精神力和向導素,既然來了就一塊兒查查,梁教授也是這個意思。”跟着梁銘太久了,張懷山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他的嘴替了。
“那結果什麼時候可以出來?我今天能回去嗎?”郁離小聲問。
“檢查完就可以回去,出了結果我會在群裡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張懷山拍了拍她的肩膀,結果看到梁銘轉過身,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視線停在自己的爪子上。
看得這麼緊?張懷山把手縮回去。
郁離跟着他們走進了一間四面都是金屬牆體的實驗室,裡面除了一架僅能容納一人的封閉式金屬艙體之外,還放置了一架多開式投屏操作面闆和一堆她沒見過的檢測儀器。
檢查的過程很輕松,就和張懷山說的一樣,郁離隻管放松身體躺進金屬艙就行。
機器的操作過程中會輕微的轉動,她因為過于放松,最後直接睡着了……
郁離醒來的時候,艙門開着,她扶着一側坐起來。張懷山已經不知去向,隻有梁銘背對着她坐在操作台的椅子上,身姿挺立,安靜得像座雕像。
“不好意思,我竟然……睡過去了。”郁離赫然。
梁銘走過來,蹲在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輕輕歎了口氣,“你永遠都不用對我說道歉。”
郁離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抓住。
記憶中的梁銘,儒雅而冷漠,永遠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仿佛所有世俗的欲望都離他而去,這還是郁離第一次感覺到他身上陰郁的情緒。
他的手心溫熱,眼神像洇開的墨水,握住她手的時候,就像個困在黑暗中的囚徒伸手想抓住最後一縷光。
郁離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期盼,卻發現自己無法回應他,“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個哥哥,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接受吧。”
“我可以等的,隻要你還願意接受我這個不稱職的哥哥。”梁銘松了口氣,眉目舒張開來,嘴角上彎,唇邊的一對酒窩隐約可見。
“梁教授,原來你笑起來真的有酒窩啊,和照片一模一樣。”郁離翻出了夾在病曆裡的照片。
“我還記得那天,産檢結果出來以後,刀阿姨告訴媽媽肚子裡是女孩兒,大家都很高興,說我快要有一個妹妹了……”梁銘握着照片,目光柔和。
“你真的有把我當作妹妹嗎?為什麼都不來郁家看我?在學校的時候也假裝不認識我?”郁離話鋒一轉,又黑又亮的眼眸凝視着他。
“一開始,是因為不夠強大,再後來……是怕你遇到危險。”梁銘直視她的眼睛,“如果不是這次你差點死在我的面前,我甯願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你哥哥。”
“那隻是個意外。”如果那天她沒有去參加那個舞會,就不會發生的。
“不管是什麼原因,你的存在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梁銘站起身,目光森冷。
到底是什麼危險?他們又是誰?郁離聽得雲裡霧裡。
“我之前用藥劑壓制住了你的精神體,現在我懷疑藥劑快要失效了,而且還給你的帶來了其他的副作用。”梁銘低沉的說道。
“你是說,我本來可以凝聚精神體的,是你讓我變成了殘缺向導?”郁離站起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知道為什麼近百年來隻有你一個高階向導嗎?”梁銘繼續說道,“因為他們都死了。”
郁離後退了幾步,她變成‘殘缺向導’這件事居然是梁銘一手造成的,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藥劑,而且你是怎麼把它用在我身上的。”她冷靜下來問道。
“逆向原理,如果說向導素注射劑的原理是提高精神力活性,那意味着我同樣能令它喪失活性。至于怎麼讓你吸收藥劑,就更簡單了,我知道你天天都在食堂吃午餐,想要添加進藥劑,并不難做到。”梁銘說。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哪怕你和我事先商量一下都不行麼?你想過我知道自己沒辦法凝聚精神體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嗎?”郁離拿起自己的東西往外走,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上去給梁銘一拳。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保護你。”
離開之前,她聽到梁銘壓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