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這滴淚沒有流到地上,卻流在了寅羅客的心裡,原本被欺騙的憤怒如同被雨水澆熄的山火,滿心歡喜的期待如今隻剩下心疼和痛苦交織的灰燼。
“寅羅客,隐瞞身份我的确是另有苦衷,倘若你喚我一聲嫂嫂,我便隻能最後一次這樣叫你的名字。”
陶葉桢的嗓音依舊缱绻清軟,此刻還帶着幾分哽咽的哭腔,纖瘦修長的身體第一次在寅羅客面前穿上裙擺袖口都格外寬大的大珣禮裙,更顯嬌小精緻。
陶葉桢美麗的臉龐毫無保留的曝露在寅羅客眼前,那滴清淚使得本就清麗可人的陶葉桢更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柔弱風情。
寅羅客痛苦地閉上眼睛,心上人就在自己眼前垂淚傷心,而他卻不能擁她入懷,想到兄長對自己從小到大的照顧,更是心如刀割。
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再探究,陶葉桢是兄長的夫人,即便還未宣告封位,她也不再是一個弟弟該去奢望的。
可是心中激蕩的情緒和感情如同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灼燒得他心口發疼,就連身體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我想要知道答案!】
年輕人就是這般沖動、執拗,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那些沒有答案的問題也堅持着想要刨根問題,哪怕真相讓他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桢桢,你到底有什麼苦衷……”
這句話一出,原本氣勢洶洶的質問就變成了苦澀的哀求,寅羅客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心上人,不肯錯過陶葉桢的任何表情、動作,身為直覺系的獸人,他能分辨出來陶葉桢所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陶葉桢說的當然是真話,隻不過和白雪岩一樣,狡猾的避重就輕,藏起了一半的真相,巧妙地把另一半真相包裝完畢展現給懵懂無知的寅羅客觀看。
“……事情就是這樣。我的名字叫陶葉桢,今日我的妹妹已經回到大珣,我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真正的公主殿下病重,我隻能隐瞞身份替嫁給獸王,隻是這一切非我所願。”
陶葉桢淚眼婆娑,通過話術,暗示寅羅客大珣利用他的家人威逼利誘,迫使他妹妹替嫁。
可是陶葉桢不忍心妹妹遠嫁天眷,他的身子不好不能照顧爹娘,這才主動擔負起替嫁任務,來到了天眷,直到大婚完成妹妹回到大珣,面對寅羅客的苦苦相逼,同樣心中有情的他隻能說出原委。
陶葉桢神情苦澀地看着寅羅客,清潤的黑眸泛着水光,柔情似水的绮麗面容滿是對世事無常的憂郁。
“那天在廚房遇見你,你還說自己隻是輪休的士兵,我便順水推舟做我的小侍女,躲避公主殿下的這個身份帶來的責任,哪怕隻是短短的一刻……遇見你,我真的很開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想到初遇時的溫馨氛圍,寅羅客心如刀絞,情不自已地上前一步擁住了神色脆弱的陶葉桢,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拭去了那滴淚水。
“對不起,如果我早一天知道……”
“不,哪怕你我之間……為了妹妹和遠在大珣的家人,我都要嫁給獸王。可是……為什麼你偏偏要來找我……”
陶葉桢從未親口說過喜歡、愛或是什麼承諾,隻是言語情态都似有情,含情脈脈的眼神欲語還休,都暗示他不過是因為大珣的内斂矜持才無法說出口。
壞心眼的貓貓可比心動而不自知本能地用合同協議先搶占位置,哪怕是情人身份的總裁要惡劣的多,不過是蹭蹭你撒着嬌,就足夠把人萌的心都化了。
被美貌貓貓萌倒的人自然會為他找無數理由,他蹭我不蹭别人,他喜歡我;他蹭别人的次數少時間短,他偏愛我;他吃完貓條撓了我,沒出血,他心疼我;玩的時候把我撓出血了,但是他喵喵叫着看着我,他關心我……
陶葉桢倚靠着寅羅客溫暖的環抱,第二滴淚落在了他的心口上,濕漉漉的羽睫如同被暴雨欺淩後無力再扇動翅膀的雨蝶,可憐的微微翕動着,瓷白的精緻面容溢滿了脆弱無助。
陶葉桢滴落的淚珠如同滾燙的油濺在了身上,寅羅客猛然一顫,他怎麼聽不出陶葉桢的情意綿綿和哀傷絕望,如今造化弄人,如果他是兄長就能名正言順地擁抱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