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雲顯然不是日日健身的類型，體能不太好，牆還沒爬上來已經渾身大汗淋漓，說半句斷半句：“我爹手上……有好幾套地段優越、坐北朝南、裝修精美的四進宅……小友不妨、考慮一下？”

“……”江渲低着頭思考。

陳淩雲他爹是戶部尚書，有幾處私産倒也不足為奇……就是和陳淩雲走太近難免惹人非議。

“不考慮。”江渲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秦岚就幹脆利落開口替江渲回答陳淩雲。

江渲：“？”是你話嗎你就接！

“嗨呀，都好說，都能商量！”陳淩雲爬一半沒了勁兒，尴尬地吊在半空，上不來也下不去，非常能屈能伸：“……二位能不能先找個人拉我一把？”

秦岚沒有動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江渲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陳淩雲吊在那兒，隻能喊了一聲：“楊舟？扯陳公子一把。”

楊舟從靠近圍牆的樹中竄出，踩着樹幹輕而易舉上了圍牆，伸手一拉，拎小雞一樣把陳淩雲拎了起來。

“多謝揚大哥！”陳淩雲東倒西歪在地上站穩後凝重朝楊舟一抱拳，估計是把他……或者把自己當作江湖人士了。

楊舟動作一頓，點了下頭，身形再次消失，陳淩雲意猶未盡地轉過頭看向江渲：“江小……”

陳淩雲話音在看見站在江渲身邊站着的秦岚後頓止，顯然認得秦岚，但沒熟到光聽聲音就能認出的程度。

“四、四殿下？”陳淩雲愣了會兒，立刻反應過來，朝秦岚拱手，“四殿下安好，晚輩……陳淩雲。”

秦岚還是沒說話，想刀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也不知在生什麼氣。

陳淩雲低着頭，有些不知所措，秦岚不出聲，他也不敢貿然起來。

直到江渲都察覺到不對，移過視線看向身邊人時，秦岚才慢悠悠答道：“不必多禮。”

陳淩雲：“……”我惹他了？

江渲顯然和陳淩雲想到一塊去了，莫名其妙問秦岚：“你倆有仇？人惹你了？”

秦岚沒理江渲，視線落在陳淩雲身上，幽幽問道：“你和他很熟？”

陳淩雲不知道秦岚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如實答道：“也、也還行？”

這話正常人都會理解成“還算熟”，秦岚卻直接将其歸于“也算不上很熟”，面無表情問：“原來也不熟，那又何必上趕着替别人辦事？”

陳淩雲：“……？”

陳淩雲再遲鈍，此時也察覺到秦岚對自己态度有些差，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惹到這位尊貴的四殿下了——前兩天他們還在拍賣會上見過，那時秦岚面色冷淡，卻沒為難他。

有外人在旁邊，江渲不好說得太直接，甚至連給秦岚一肘都做不到，隻能悄悄翻個白眼，匆匆落下一句“我還有要事，告辭”，就拉着陳淩雲往門口走。

沒走兩步就被秦岚的侍衛攔下，秦岚不緊不慢跟上二人，意有所指對江渲說道：“正巧，我今日無事。剛好能陪二位一起去看房子。”

江渲：“……”秦岚真沒事兒吧？

秦岚這股莫名其妙沖陳淩雲的惡意到底侍從何而來啊。

總不能是因為看不慣自己，順帶也看不慣對自己态度友善的陳淩雲吧？

江渲遲疑想道，又覺得不至于，他和秦岚也沒這麼深仇大恨……吧？

他回頭看着笑意盈盈，眼中陰沉的秦岚，又看向周圍數量衆多的帶刀侍從，沉默兩息，無奈道：“殿下既然有興緻，那便一起吧。”

該死的封建社會！

江渲都拿秦岚沒辦法，陳淩雲就更無計可施了，他到現在腦子都是懵的。

直到跟着江渲上了馬車，身後沒有那股如影随形的視線後，陳淩雲才緩緩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百般不解問江渲：“……四殿下這麼……兇嗎？”

“别理他，人中龍鳳難免有點常人理解不了的腦回路。”江渲掀起車簾，看向跟在自己後方那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随口回答道。

“是、是嗎？”陳淩雲呆呆地盯着虛空中某個點看了幾息，很快想開了：“大概是四殿下今天心情不好，我吵着殿下了，所以才看我不順眼吧！”

“……”江渲一言難盡地放下車簾回頭看向陳淩雲，他豎了個大拇指：“……你有這麼樂觀的心态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短短半盞茶，陳淩雲很快恢複了陽光小太陽的模樣，興緻沖沖和江渲分享起自己大獲成功的發明，并請江渲有空一定要親自來試試。

江渲隻偶爾附和兩句，甚至眼神都有些渙散，陳淩雲卻絲毫不在意，興緻高昂地從自己失敗原因講到發現的小技巧。

直到講得口幹舌燥，嘴皮開裂，陳淩雲才住了嘴，慢慢喝了一盞茶，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轉頭問江渲：“對了，江公子想找個怎樣的住處？”

一沒問江渲為何離開劉府，二沒問江渲差不差錢。

江渲看了陳淩雲一眼，意外好說話：“我要求不高，隻求清淨事少陽光足，三個人夠住就行。”

“那簡單。”陳淩雲打了個響指，眯着眼笑道：“我爹有處院子常年空着——那院子可大了，周圍也沒鄰居，想種菜養雞都行！就是往來京城可能有些不便，坐馬車得走小半個時辰。”

聽起來倒是不錯——還沒有煩人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