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渲從沒種過菜養過雞，頗有興趣嘗試一番。

等江渲下了馬車，站在陳淩雲口中那座小院前後，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空氣很幹淨，隻有樹葉和泥土的味道，沒有酒味沒有菜味沒有胭脂味，沒有人氣。

說是“小院”，其實稱得上一座小山莊了，紅牆圍了半個山頭，怪不得陳淩雲會說可以種菜養雞。

雖然沒幾縷人氣，但江渲看得出這小山莊是經常有人過來打理的，不見浮塵，就連正殿前那顆巨大桃花樹也開得正好。

江渲左左右右、裡裡外外看了一圈，十分滿意。

跟在江渲後面的秦岚在看過一圈之後臉色沒有緩和的迹象，每次陳淩雲回頭對上秦岚眼神都被吓一跳。

“我覺得不錯，你……”江渲站在桃花樹下，擡手接過一朵飄落的桃花，偏過頭笑着對陳淩雲開口。

剛說兩個字就被秦岚打斷了：“這裡不好。”

江渲：“？”又不是你住。

見江渲和陳淩雲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秦岚不急不躁解釋道：“這山莊死過人，不吉利。”

江渲一愣，看向神色略顯尴尬的陳淩雲，平靜問道：“真的嗎？”

陳淩雲撓撓頭，沉默兩息，還是點了點頭：“……十多年前的事了。”

“這莊子是我爹的不假，但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姨娘在住。”陳淩雲簡單解釋，語氣誠懇：“我第一次見那位姨娘時，她已有三月身孕。”

“姨娘姓柳，是位煙花女子。因此，哪怕懷有身孕，祖父也不願意讓其嫁入陳家。”

家長裡短的事，陳淩雲本不該對江渲這個外人說。奈何江渲旁邊還站着個秦岚，既然秦岚會主動提出，顯然是已經知道事情經過，哪怕陳淩雲咬死不說，秦岚也會代替他告訴江渲。

那還不如陳淩雲自己說。

“爹于心不忍，悄悄将柳姨娘安置在這處莊子中。”陳淩雲低着頭，并不敢看江渲：“但祖父知道後卻要趕盡殺絕，柳姨娘自知逃不出去，便吊死在了莊子裡，一屍兩命。”

江渲聽完沉默下來，陳淩雲小心看了眼江渲，匆忙擺了擺手，說道：“我發誓！我并沒有别的心思，這莊子雖然死過人，卻從來沒鬧過鬼，我爹之後也将柳姨娘好好安葬了，我會帶你來這，隻是因為這裡符合你所說，清淨陽光好，周圍沒人，所以事也少。”

似乎怕江渲不信，陳淩雲豎起左手三指，急促說道：“我與小友無怨無仇，沒理由要害你！請相信我！”

陳淩雲确實沒有理由要害他，這處莊子一直空着，恐怕也是因為衆人都避諱住死人住過的宅子。

“你住這還不如與我同住。”

在江渲思量時，秦岚抱着手走到江渲面前，淡淡開口：“清淨事少陽光好，景瑜王府不也符合？”

“清淨不符合。”江渲麻木道。

秦岚皺眉：“南苑遠離街道，平日我也會讓人别去南苑吵，如何不清淨？”

“因為你在。”

秦岚：“？”

以為是硬性條件不符合，感情是私人恩怨！

“不過呢……”江渲笑了一下，朝秦岚一挑眉，說道：“如果免費讓我住的話，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秦岚嗤笑一聲，擡手指指頭頂，“才白天，就做起夢來了？”

“畢竟你與他人不同，所以房租可以算你五折，包吃。”在江渲扭頭就要去和陳淩雲商量房租時，秦岚又懶洋洋補上一句。

江渲狐疑回過頭，問道：“我五折？那如果是别人呢，怎麼算？”

“哪個‘别人’可以住在王府？”秦岚反問。

倒也是。

江渲挑眉，“假如有别人。”

看江渲是打定主意打破砂鍋問到底，秦岚也不隐瞞，攤開雙手：“如果有，那就免費。”

“……别人住，你給他免費，我住，你給我五折？”江渲氣笑了，“這算什麼？”

“算我心善。”秦岚八方不動，語調平靜，一指江渲，道：“算你特别。”

陳淩雲聽着秦岚這句怎麼聽怎麼不對的話，遲疑看看秦岚，又看看江渲，欲言又止。

江渲“呵”了一聲，借着自己身形遮擋，朝秦岚豎起國際友好手勢，惡狠狠道：“我看應該算你雙标，算我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