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本也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類型,既然江渲有自己的主意,他也懶得多勸,找了個極其敷衍的理由下山了。
在秦岚走後,陳淩雲安靜地走到江渲身邊,開口就是一句“抱歉”,垂着眸說道:“我不是故意想讓你住在死過人的莊子裡的。”
“我隻是太想和你做朋友。我想如果你選擇住在這裡,那我也有理由可以常來拜訪。”陳淩雲字字懇切,低落道:“你若因此選擇疏遠我,我也能夠理解。這件事是我辦的不好,抱歉。”
江渲歎了口氣,伸手拍拍陳淩雲的肩,寬慰道:“我原諒你。”
“真的嗎?!”陳淩雲就像一株給點陽光就能燦爛的花,聞言擡起眸,眼睛發亮:“你願意原諒我嗎?太好了!”
“這莊子……你若不介意,就先住着吧,不收你錢!”陳淩雲雙手背在身後緊緊絞着,有些緊張,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那個……你有空的時候,我想來和你聊聊天。”
除去死過人之外,這莊子江渲真的挺滿意的,況且硬算起來,江渲自己就是個鬼,隻是上了别人的身,因此也不算很忌諱。
免費的莊子江渲還是很樂意住的,他點點頭,欣然同意:“我先住幾天看看,若是合适,你我再商議房租的事不遲——你若想來,我便熱茶等你。”
不過既然是租,那也要考慮意外發生,如果可以,江渲更願意在京城買一套屬于自己的宅子。
他不想将就,先找個地方住着,慢慢看也不遲。
陳淩雲聽完倒是很高興,當即就要跟江渲一同去搬,被江渲以“不必勞煩”的理由打回去了,隻能戀戀不舍坐着馬車下了山。
江渲自己的東西倒不多——主要是秦岚的東西多。
江渲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思考着是直接搬去莊子睡,還是先暫時留在劉府,等秦岚那堆東西處置完後再去莊子睡。
他一路都在想着這事兒,走到惜春院附近時卻突然被不知從哪兒出來的楊舟攔了一下。
“惜春院有人。”
江渲:“……”一天天到底哪那麼多人。
江渲料想楊舟多半不認識來客,幹脆免去詢問,放空大腦思緒,聚精會神走進惜春院。
還沒進院子,江渲就聽見了一道陌生男聲:“你别站在我旁邊,擋着光了。”
這道聲音軟而尖銳,明明是男聲,卻好像在掐着嗓子學女孩子說話。
江渲走近一看,發現在自己院中坐着個嬌氣漂亮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年約十五六,面白唇紅,一雙鹿眼,眉心微蹙,長發柔順,如上好絲綢一樣披在身後,身着藍黃色錦衣,稱得上一句美人。
江渲腳步一停,發現自己還真認識——或者說,原身認識。
這小公子名叫孟不凡,是個偏遠地方縣令的嫡長子。那地方太小,就那麼些人,天高皇帝遠,自然就成了孟不凡父母的一言堂。
孟不凡是被嬌慣長大的,哪怕來了京城,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看見江渲進來,孟不凡坐在椅子上斜着眼撇了他一眼,将手中端着的茶盞放到一旁的桌上,颔首問道:“你就是江渲?”
雪茶站在孟不凡身邊皺着眉,看見江渲進來眉頭一松,快步走過來,站到江渲身後。
“是我,怎麼。”江渲不卑不亢,看着占了大半個院子的行李,随口問:“這是你的行李?”
“沒錯。”孟不凡緩緩站起,姿态優雅地走到江渲身邊,像在看什麼貨物一樣描摹了一遍江渲的面容,手,以及身段,語氣勉強評價道:“長得還行。但一看就是沒學過禮儀的,站都不會站,一點規矩都沒有。”
規個鳥語花香。
江渲直接忽略孟不凡後半段話,将放在周圍物件上的視線收回,轉而看向孟不凡,問道:“你的行李,放在我門口做什麼?”
“這還用問嗎?”孟不凡理所應當地翻了個白眼,好像覺得江渲是個沒有眼力見的蠢貨一樣:“當然是因為我要住在這。”
江渲笑了,笑得頗有些心累,“你誰啊。”
“你連我都不知道,窮鄉僻壤裡出來的吧。”孟不凡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蔑視所有人的氣息,也不知他從何而來的自信。
“本少爺叫孟不凡,你可得記好了。”孟不凡驕傲地揚起頭,哼了一聲,說道:“我認識你,一個不中用的病秧子,連花瓶都算不上。”
“别怪我沒有警告你,在這劉府中,你别想着和我作對,你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