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渲隻允許自己脆弱一晚上。
昨夜秦岚将江渲送去休息後,還擔心江渲第二天起不來,早早地端着早膳敲響自己寝殿的門。
江渲睡眠好,在學校時能趴桌上睡一個上午都不帶動一下,因此秦岚敲了兩聲門沒得到回應之後便自顧自推門走了進去。
“江渲?”秦岚将好消化的粥和牛乳放到桌上,朝裡間喊了一聲。
無人應答。
“醒了就起來,今天還有正事。”秦岚順手把桌上雜亂的畫本收攏起來,提高了音量。
這個時辰江渲早該醒了,總不能是在鬧脾氣,或是想到昨夜發生的事覺得無臉見人吧。
秦岚等了兩息,正準備往裡去,就聽見身邊傳來一道毫無感情的冷淡聲線:“殿下。”
跟突然出現隻鬼趴在肩上耳語一樣,秦岚被吓個哆嗦,勉強維持住面上表情,定睛一看,發現是江渲身邊的楊舟。
“公子早起了,在外面。”楊舟意簡言赅,有點禮貌,但不多,抱拳給秦岚行禮問安後也不等秦岚追問,自顧自消失在大殿中。
秦岚轉過身正準備出去,動作卻猶豫了下,還是回頭去裡間看了眼,果真沒見到人,這才出了門。
雖然楊舟說得含糊,但秦岚沒走兩步就輕易找到了江渲。
——因為江渲就坐在池塘邊釣魚。
看見秦岚走過來,江渲揮了下手,跟秦岚打了個招呼,問:“你找我嗎?”
秦岚打量江渲兩息,沒回答,反問他:“你這是打算把昨天手滑掉進去那隻魚再釣上來嗎?”
江渲放下魚竿,伸了個懶腰,語氣松散:“也沒有吧,我就是單純無聊——可算等到你醒了。”
“我昨天琢磨了下那句詩,覺得還是得再去趟皇宮。”江渲用兩隻手比劃出一個四方形,道:“金輝映雪墜宮牆,莫使清輝照夜涼。”
“說不定地點就是‘墜宮牆’的宮牆。”說着,江渲擡手一指天上太陽:“金輝或許是太陽,用字面意思解釋的話,就是太陽照在雪面,投射在宮牆上。”
秦岚覺得還挺有道理,于是點點頭,接着問:“那後半句呢?”
“不知道啊,我剛想完前半句就睡過去了。”
秦岚:“……要不你現在再去睡一覺想想?”
江渲一擺手,道:“沒必要,反正有地點就夠了,先圍着宮牆繞一圈看看,走一步看一步咯。”
“……”秦岚沉默了下,随後提出自己的想法:“金輝可能指太陽,也可能指燭光,燭光照樣能映在雪上,投射到宮牆。”
“而且也符合後半句。”秦岚轉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問江渲:“你怎麼想?”
“我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江渲歎了口氣,“範圍還是太大,宮牆到處都有,誰知道是外面這層還是裡面這層?”
“好好的解謎,怎麼會變成體力活呢?”江渲擡手托着下巴,微蹙着眉:“肯定還有我沒想到的地方。”
“想不到就先做吧——收拾一下,進宮。”秦岚轉過身往前走去,話音越飄越遠:“早膳在桌子上,記得用。”
“诶等等——你折子已經遞上去了嗎?”江渲看秦岚離開,急忙高聲喊道:“我可不想再穿一次女裝!”
秦岚沒忍住笑了聲,回過頭笑看着江渲,挑眉問道:“睡糊塗了吧江渲。有皇後幫忙,還遞什麼折子?”
江渲:“……”怎麼把這事忘了。
“那還能……順路去查查案?”江渲小跑着追上秦岚,看着前方道:“那任務可真重啊。”
江渲走進寝殿,嗅了嗅,道:“聞着好香,可惜我吃過了。”
“飯不嫌多。”秦岚抱着說對江渲說:“多吃點,今天我想多在皇宮留一會兒,等到晚上驗證一下我的猜想。”
二人出發略晚,從皇後宮中出來後再歇歇都能用午膳了。
“你知道大皇子是怎麼死的嗎?”江渲與秦岚避着光走在樹蔭下,沿着宮牆往前走。
“宮宴,被毒死的。”秦岚走在外側,警戒着周圍,随口回答道。
“那兇手為何會是林妃?”江渲盯着身旁紅漆宮牆,擡起右手,像撩水一樣劃過牆面,問道。
“因為吃死大皇子的那盤糕點,林妃過了手。”看江渲表情,一句“就這”恐怕就要出口,秦岚又慢悠悠補充:“經手過這盤糕點的侍從乃至主廚,大大小小十餘人全部都畏罪自盡了,查身份也沒查出個所以然,無奈,總得有個活人來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