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不以為意擡眸看了眼江渲,似乎不明白江渲為何會有這麼大反應,“一杯茶而已,喝就喝了”
看着江渲表情,秦岚詭異頓了一下,問道:“……你不會覺得我在趁機占你便宜吧?”
江渲還沒回答,秦岚就哼了一聲,涼涼道:“要占,也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江渲并不是很想和秦岚讨論誰占誰便宜的問題,哽了一下,沒敢細究,有氣無力道:“……沒完了還,你還是多吃黃連降降火吧。”
說完江渲就站起身,往門口走去,似乎準備離開。
“要走了?”秦岚随手放下茶杯,擡頭問道。
“?”江渲沒回頭,沒好氣道:“不然呢,四殿下缺個人陪睡嗎。”
“江渲。”秦岚突然開口,語氣平靜認真。
秦岚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懶散樣子,嘴裡蹦不出幾句正經人話,但說到正事時毫不含糊,江渲隻好停下腳步,回過頭,遞給秦岚一個疑惑眼神。
秦岚手中拿着件厚實大氅,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哪兒拿出來的,深藍色,滾了圈白色絨毛,背後繡着隻卧在地上小憩的狐狸。
他拿着大氅走到江渲身邊,将其劈頭蓋臉罩到江渲身上,三下五除二系好固定系繩,輕輕一拍江渲後背,道:“路上小心——把我那鴿子放出來,明兒我确定安全後會讓它給你送信。”
江渲突然失明,身周泛上一股暖意,幾息的功夫就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這大氅未免太厚實了吧!!
江渲艱難從大氅中探出頭來時秦岚剛好落下話音,收回手。
雖有些模糊,江渲還是聽清了秦岚話音,本想問一句“送信做什麼”,又怕秦岚語不驚人死不休來句“送飯”,或是“偷情”,光是想想就起一身雞皮疙瘩,隻好默默将話頭咽下去,點點頭示意自己聽見後推開門走出大殿。
江渲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了,他回去時,王府中的燈光略顯昏暗。秦岚不在,主院卻依舊亮着燈,就像在等誰回家一樣。
江渲心中那盞燈連帶着被點燃,噼裡啪啦炸着火星,暖意從心間流淌至四肢。
等他走進主院後,發現大殿的門是敞開着的,隐約能夠聽到從裡面傳出的說話聲,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是楊舟和雪茶。
江渲喜清靜,不喜住的地方有外人走來走去,也不知秦岚如何得知的,在江渲住進主院沒幾天他便下令撤走了在主院伺候的人,因此,整個主院現在隻有他們主仆三人,頗有些反客為主的意味。
江渲的思緒停在這,不再往深處延伸,直覺自己再想下去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好像覺得隻要不去看那在往外滲水的裂縫,洪水就不會沖垮大壩一樣,自欺欺人。
帶着心間莫名其妙,模糊不清的異樣情緒,江渲走進主院大殿,順手關上門,問:“這麼晚了,你們還沒歇息啊。”
江渲腳步輕,楊舟大概是老早就聽見江渲到來的動靜,在他出聲時面色淡定站起身,和江渲打了個招呼。
而雪茶畢竟就是位普通姑娘,又背對着殿門,直到江渲開口她才回過頭,驚喜喚道:“公子終于回來啦——”
“我們差不多要準備歇息了,但總想着公子或許會回來,就再等等。”說着,雪茶擡手一指放在桌邊的一支隻剩下小半截的紅燭,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本想若蠟燭燃盡公子還未回來,那應該就是留在宮中陪殿下……了。”
江渲:“……?”陪什麼了?!這可不能亂說,告你诽謗啊!
江渲神色變了又變,雪茶并未在意,接着說:“……殿下不在,王府也不敢有什麼動作,沒個主心骨,雪茶看周圍家家戶戶都點起了彩燈,又放鞭炮,又貼窗花,覺得王府太過冷清。”
雪茶偏過身,指着放滿紅紙的桌子輕聲說道:“……雖然殿下對我們極為寬容,出了這樣的事,實在不宜張揚。”
江渲走到桌邊,伸手拿起一張紅紙展開,發現是一張雪花形的紅色窗花,不由微怔。
“……可畢竟是一年當頭,哪怕是為了求個吉利或是圖個好兆頭,也該做點什麼,雪茶便剪了些窗花。”
雖然不久前王府的車夫就将殿下口谕傳給了王府衆人,讓他們聽江渲調度,但江渲住王府都沒住滿一月,從前從未出現過的一号人實在難以服衆,衆人表面恭恭敬敬,也不過把江渲當做個金貴花瓶在伺候,别說調度,不跟他反着來都算謝天謝地了。
秦岚居然還将清掃老鼠的任務交給他,也不知是高估了江渲在王府的話語權,還是太過相信江渲能力。
江渲垂眸撫摸着手中窗花,良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将窗花遞給雪茶,說道:“去貼起來吧,就貼在主院。”
江渲擡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和走廊中不甚明亮的燭火。
秦岚不在府中,那些人就跟散了心一樣,幹什麼都打不起精神,整日懶懶散散。
雖然秦岚不在,但不是還有……他江渲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