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渲:“……”墨水要錢是吧。
雖然嘴上和心中皆在罵罵咧咧,但江渲的身體非常誠實,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出現在梧桐宮屋頂。
不知是不是江渲的錯覺,他俯視梧桐宮周圍一圈,覺得守在外面的侍衛似乎比他上一次來時少了不少。
——而且離梧桐宮很遠,秦岚突然長出翅膀飛了他們都不一定能察覺到。
江渲放輕腳步從屋頂跳下,站在梧桐宮窗邊,伸手敲了敲窗框。
不出兩秒,梧桐宮中便傳來了動靜,江渲聽到一聲清脆的碰撞聲,似乎是秦岚将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上,接着,一道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下一秒,窗戶便被推開。
江渲站在不會被窗戶撞到的位置,在秦岚推開窗戶時面無表情伸出舌頭,目光呆滞,做了個鬼臉。
秦岚:“……”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秦岚自然沒被江渲吓到,懶懶挑起眉,問:“抛開你拙劣的演技不談,順盒胭脂将唇塗得鮮紅些,配上你眼下那兩團烏青,和死了十天一樣的蒼白臉色看,還真像隻鬼,去鬼屋應聘都不用化妝——怎麼,做噩夢了?”
“睡眠不足而已。”江渲淡淡翻了個白眼,往旁邊走去,直接推開了梧桐宮的大門,進去後還順手将門鎖上了。
“這麼擔心我,擔心到夜不能寐了?”秦岚将窗戶關上,靠在牆邊抱着手,莞爾一笑,問道。
“你能有點自知之明嗎?”江渲沒忍住冷笑一聲,自顧自走到桌邊坐下,這才發現梧桐宮和他上次來時發生了些變化。
——殿内堆了一堆東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甚至連桌椅茶具都換了一套,比江渲上次來時更加奢華珍貴。
排除秦岚閑着沒事給自己升了個艙的可能,那就隻能是……
“誰來過了嗎?”
秦岚“嗯”了一聲,在江渲對面坐下,拿起茶壺倒出兩盞茶,将其中一杯推到江渲面前,道:“太後早上來坐了會。”
江渲沒分一個眼神給那杯茶,疑惑問道:“她來做什麼,總不是好心來給你送溫暖了吧?”
秦岚右手合攏,敲了敲面前這張雕花沉香木桌子,又攤開手朝周圍一指,道:“恭喜你,猜對了。”
江渲:“……”
“太後恐怕和你一樣睡不着,自己看中的皇位繼承人突然暴斃,都沒地哭去。”秦岚淡淡說道:“但如果想掌權,她必須扶持一位聽話的皇子,或者說棋子。”
“宮中攏共就這麼三瓜兩棗,二皇子蠢又不聽指揮,六皇子還不知投沒投胎下來。三皇子倒是哪哪都好,可惜和她一樣,是隻笑面狐狸,心計深沉又多疑,選了他,晚上更睡不着了。”
“矮子堆裡挑高個,太後隻好勉強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怪不得太後帶了這麼些東西來,估計是為了試探秦岚一二,要是秦岚還說得過去,那在選無可選的情況下,太後隻能想辦法保住秦岚。
“梧桐宮的侍衛都被調走了些,太後想必對你相當滿意?”
秦岚自認是聰明人,哪裡猜不到太後心中所想,乖巧懵懂誰不會裝。
更别提秦岚常年縮在三皇子身後,并沒有自己的勢力,再好拿捏不過。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秦岚年紀不小,又不是被太後從小養在身邊的,不好掌控,萬一生出反心來,還有些麻煩。
“太後滿意得不得了。”秦岚語調散漫,半靠在椅背上,随意道:“宮中目前還是由太後做主,她對外的意思是不能冤枉了人,要派人好好調查調查,再下結論。”
江渲輕哼一聲,道:“那她估計還會來,要是讓她徹底滿意,放下心,那全宮都得閉嘴,左不過找個替罪羊了結此案——就像從前的林妃。”
秦岚點點頭,沒再接着這個話題往下聊,問了一句:“我不在這兩天,有人來王府找麻煩?”
“你一沒定罪二沒死,哪個不長眼的會在風波未定時來讨嫌。”江渲打了個哈欠,将放在面前的茶杯推開,直接趴在了桌上。
“太後送來的,上好的恩施玉露,不喜歡嗎?”秦岚看着被江渲推開的那盞一口未動的茶,問道。
“我不渴。”江渲聽見聲音,憑着本能回答了句,安靜幾秒後突然閉着眼開口道:“……這茶名,太後生怕你聽不懂,直接明示了啊——跟着我好好幹,榮華富貴少不了?好大一張餅。”
江渲話音越往後說越輕,慢慢消失,不知是懶得說了,還是睡過去了。
秦岚靜靜看着江渲側臉,沒有出聲回答,緩緩垂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