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待在王府中閉門不出,或是背着人出去,去的地方卻不是皇宮,那這謊言豈不是不攻自破了?”江渲輕哼一聲,閉上眼,語氣平靜:“釣二皇子那樣的魚用空鈎即可,但換作三皇子,就必須得在魚鈎上放上一塊真實鮮美的肉才行。”
“可公子真要入宮,風險就太大了。”楊舟皺起眉,嘴唇下壓,顯然并不贊同江渲這個頗為大膽的計劃:“再說公子這計用得也糙,三皇子真的相信公子會将一個被揭穿就要掉腦袋的真實計劃放到明面上說嗎?”
楊舟不知江渲手握作弊系統,無論如何都能輕松脫身。若江渲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那用這一計确實過于冒進了——但一個普通人,又怎會卷進奪嫡之争?
“不必擔心,我自有打算。”江渲含糊了一句了事,道:“三皇子善于躲在幕後運籌帷幄,但他有個緻命的缺點,那就是對自己的判斷和計劃太過自信——隻要确定情報無誤,那麼三皇子就會自認勝券在握。”
“……更别提在三皇子眼中,我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無身份,隻有一張臉能看的平民百姓,拿什麼跟他鬥,又怎麼敢算計皇子。”江渲将視線從窗外柳樹上收回,站起身往裡面走去,話音越來越輕:“所以他想不到的,他隻會覺得我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美麗蠢貨。”
“不知三皇子被魚竿吊起,在空中奮力掙紮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真期待啊。”江渲語氣悠然自得,心情很好似的哼着小調,身形消失在屏風之後。
——
“此話當真?”
此時二皇子正縮在王府大殿中,坐在高處主位,面前桌上放滿了佳肴美食,還有幾壇已經喝空,在桌上東倒西歪放着的酒壇。
秦維左手一壇酒,右手摟着位香肩半露的黑發美人的肩,面色通紅,周身彌漫着酒氣,眼神眼迷離異常,俨然一副喝大了的樣子。
從景瑜王府中離開的侍從腿腳利索,趕在太陽落山前到了二皇子府中,被人帶進大殿後跪在秦維面前,低聲彙報才得知的消息。
秦維完全沒有懷疑侍從所說的真實性,右手松開美人的肩,示意她先下去,随後搓了搓下巴,又拍了拍臉,似乎想讓自己已經歇菜的大腦重新上線,但收效甚微。
“你的意思是,江渲要去皇宮幫助秦岚逃跑?”秦維嫌自己醉得不夠狠一樣,又将左手的酒壇送到嘴邊,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發出一身舒爽的歎息,迷迷糊糊問道。
“屬下不敢妄言。”侍從跪在地上,頭就沒擡起來過。
“秦岚已經沒救了,謀殺皇子,這可是大罪,大罪啊。”秦維雙眸中泛着水光,連耳朵與脖頸都通紅一片,喃喃說道:“江渲這不是找死嗎?虧他自诩聰明人,竟連這都判斷不出來,莫不是被秦岚那個狗賊迷了心智,神志不清了不成。”
“我就說,他跟了秦岚能得什麼好,秦岚不過一個隻敢蝸居在皇兄身後的廢物,就連站上這棋桌的資格都沒有……江渲跟他,還不如跟我。”
“……”侍從跪在原地,沒有動作,沒有聲音,像一尊雕像。
秦維自顧自說了一會兒,慢慢安靜下來,眼神恍惚,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把酒壇往旁邊一丢,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被旁邊侍女扶着,顫顫巍巍走向跪在地上的侍從。
“他走了沒有?”秦維口齒不清地問道。
“還沒有。”侍從迅速判斷出了秦維口中的“他”是誰,開口答道。
“你、你趕緊回去,回去看着他,他出門後,你立刻趕來回我。”秦維彎腰伸手拉住侍從肩上的衣料,将人強行拽了起來,随後往門口一推。
因為喝醉了酒,秦維并不能很好控制手上力道,那侍從還沒如何,他自己反倒踉跄着往後退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一聲。
侍從本就隻是拿錢辦事,沒有去扶秦維的意思,朝他一抱拳,答了聲是,便出了大殿,閃身離開。
秦維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江渲,也不在意侍從的行為舉止和态度,坐在地上就不起來了,喘了幾聲,腦内一片混沌,隻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我要派人去通知太後……然後在危急關頭謊稱江渲是去宮中尋我,将他保下。”
秦維伸出手往前一抓,抓了個空,臉上卻露出笑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到那時,衆目睽睽下,别人都會覺得江渲是我的人,他想抵賴也不成。”
“……接着,江渲就會明白,誰才是值得他追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