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說完後,站在他身前的秦維卻忽然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也不見停,引得周圍人疑惑的注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吧?”秦維捂着肚子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雙手撐在膝蓋上,擡頭看向秦岚:“在我面前做什麼情深意重,兩心相許的樣子呢?四弟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秦維微微偏過頭,眼中滿是嘲諷,道:“據我所知,四弟與他相識不過幾月,想來正是情誼上頭的階段,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諾言都敢許。”
聽見這話,秦岚終于壓不住心中冷嘲之意,“皇兄莫不是吃醉了酒來的吧?說的話大又空,好像他是隻被豢養的鳥兒一樣。”
“鳥兒生的翅膀不是做裝飾的,他想去哪,想留在哪,是由他決定。”秦岚擡起手,用上三分力,不動聲色在秦維肩上一推,“而不是你,或是我。”
随着秦岚話音落下,一道難以抵抗的力傳至秦維左肩,他無力抗衡,連連往後退,腳下一滑,被顆不知何時出現的石子絆了下,幸虧及時被站在兩側的侍從扶住,否則定要摔個正着。
秦維這一摔打亂了原本站得整齊的隊形,将那有十來個人圍成的一堵人牆沖散開來,不成氣候。
将這群人逼退數步後,秦岚轉過身,重新回到略高于地面的宮殿門前,雙手背在身後,眸中沒有一絲波動,冷冷看着氣喘籲籲從地上站起的秦維。
秦維不止一次在秦岚身上吃了癟,今兒個胸口堵着一團氣就是要沖秦岚發出來的,沒成想反倒将自己氣了個仰倒,臉紅脖子粗的,也顧不得什麼兄弟手足,仗着身邊都是自己人,指着秦岚高聲罵道:“好!你有本事!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你最好永遠别落在我手中……”秦維猶如一頭惡狼,想要将面前誘人的美食撕碎成肉塊,再拆吃入腹,“否則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秦岚冷笑,“這句話,我原模原樣還給二殿下,順帶附贈一句忠告。”
“樂極生悲,過滿必失。”
——
宮外。
江渲出了丞相府後和滿頭大汗,眼下烏青的陳淩雲撞了個正着,還挺意外。
“陳公子?”
陳淩雲半日前與江渲等人在三皇子王府前分别,熬了個大夜,這會兒理應在補覺的人卻出現在了丞相府,着實叫人驚訝。
“你來找丞相大人?”江渲上下打量了眼陳淩雲,問。
陳淩雲發絲微亂,衣角并不平整,連鞋上都還沾着些灰,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指不定以前一刻還在夢會周公。
“什麼丞相……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江兄!”陳淩雲神色急切,“二皇子浩浩蕩蕩帶着人進了宮,我得知三皇子得了證據要找衆臣商議後便匆忙趕來了。”
“江兄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江渲擡起手,手背朝上,往下一壓,示意陳淩雲鎮靜,“我知道。”
言罷,江渲二話不說上了馬車,楊舟推了把愣在原地的陳淩雲,示意他跟上,不消江渲命令,他便拉起缰繩,往某處趕去。
“我聽說五皇子的屍身并未停在宮内?”
陳淩雲上了馬車,依舊是一副茫然表情,聽見江渲問才找回些清醒神志,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緣故,他将這句話在腦中颠了三四遍才理出個話頭,道:“啊……啊!對。”
“從前若有皇子離世,屍身一般會停在原先住的宮殿中。”陳淩雲解釋道:“先帝子嗣繁盛,宮裡那些腌臜事屢見不鮮,先帝看着心煩,便下令讓人修建了殡宮。”
“等陛下繼位後,欽天監稱宮中不宜停靈,陛下便下令,将這殡宮移至宮外了。”
說完後,見江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陳淩雲拍了拍生鏽的腦袋,遲疑問道:“江兄要去查驗……?”
“算是吧。”江渲随意答道,“主要是去見個……來者不善的客人。”
陳淩雲:“?”
陳淩雲掀開車簾看了眼前進的方向,加之江渲方才提起五皇子屍身停放的地方,陳淩雲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汗毛都炸起來了,“去……殡宮見個來者不善的客人……嗎?”
江渲沉默一秒,放緩語氣,寬慰道:“是活人,有呼吸有心跳,放心吧。”
陳淩雲:“……”
一盞茶後,馬車穩穩當當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