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不……即便如此,也無法證明被暗中加在水晶丸子中的一定是赤環蛇毒。”有人提出自己的質疑:“若我天賦異禀,研制出一種從未見識的劇毒毒藥,一樣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江渲低低笑了起來,偏頭看向出聲的人,道:“當然,所以我還沒說完。”
江渲擡起視線,給了楊舟個眼神,楊舟伸出一隻手,掰開孟不凡的的嘴巴。
“在接觸到赤環蛇毒後,口腔會被腐蝕,留下明顯痕迹。”
太醫立刻上前伸手檢查,不多時點頭肯定了江渲的話。
“如此,隻要五皇子口腔内有相同的傷痕,便可斷定其死因。”江渲眼神帶笑,看向秦維,輕輕“啊”了一聲,道:“正如方才二殿下所說……這赤環蛇,可是三殿下獨有的。”
“萬一是四皇子竊取了赤環蛇,想嫁禍三皇子呢?”不斷的質問聲如炮火一般砸向江渲,江渲則如徐徐清風,不緊不慢将每一個問題都有理有據地反駁了回去。
他面上浮現出一絲驚訝,轉頭看向提問之人,道:“閣下的意思是,四殿下天賦異禀,能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三皇子府中偷出了條蛇,再大費周章準備了道本就有毒的水晶丸子,還将緻命的蛇毒下在自己面前的丸子中嗎?”
“……”
“說句冒犯的話。”見人啞口無言,江渲淡道:“若四殿下真有那樣的本事,親自下手或是暗中動手,都比在衆目睽睽之下下毒要合适吧。畢竟在那場宮宴上下毒,首當其沖被懷疑的就是四殿下自己。”
鴉雀無聲。
江渲等了兩息,忽然聽見位于主位的太後開口:“哀家聽聞,不久前殡宮失火。棺中屍身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試問沒了屍身,江卿該如何證明五皇子的死和赤環蛇毒有關?”
江渲不惱,笑道:“禀太後,殡宮起火不假,但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并非五皇子的屍身。”
衆人神色各異,一言不發。
江渲不緊不慢說道:“那火勢起得急。”
說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副狼狽模樣,語氣中似有無奈:“在明确救火無望後,要做的就是将虧損降至最低。”
“因此,五皇子的屍身在起火後沒多久,就被人轉移至安全地帶了。”
秦維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江渲自然聽到了秦維這句質疑,反問道。
“那屍身呢?”太後再次開口。
這回江渲卻沉默下來,半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他遲遲不開口,太後微微皺眉:“江卿?”
“怎的不說了?難不成是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
“萬一根本就沒救出來……”
“欺瞞太後,可是重罪。”
議論聲愈演愈烈,站在台階上的秦岚微微一動,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太後恕罪。臣來遲了。”
衆人紛紛轉頭去看出聲那人,就見遲遲未現身的丞相緩步而來,目不斜視停在江渲身邊,朝太後一禮,答道:“臣聽聞殡宮起火,為保五皇子遺軀不受損,匆忙派人去救火,這才來遲了。”
“無妨。”太後眸色沉靜,道:“元卿如此說,想來火勢已被控制?”
“正是。”丞相恭敬答道,轉身比了個手勢,立刻有人将一具完好無損的棺椁推了出來。
太後朝站在底下的太醫使了個眼色,太醫便彎着腰走到棺椁旁,對照着孟不凡口腔中的傷痕仔細查驗,在衆目睽睽下擦了擦額角的汗,膽顫心驚禀道。
“……确有赤環蛇毒造成的傷痕。”
“……”
衆人表情各異,背對着衆人的秦岚暗自松下一口氣,幾乎掐進掌心肉的指尖也慢慢松下,緩緩轉動僵硬的脖頸回眸去看江渲。
江渲不知何時又恢複了以往那副松散模樣,依舊站得端正,眉眼間盡是輕松,察覺到秦岚視線還微微提了提嘴角,眼神就好像在說“你擔心什麼,我說過會解決的”。
“安靜。”太後開口,目光肅穆,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縮頭縮腦的秦維身上停留一息,道:“哀家會讓人再審此案相關人員。”
太後站起身,緩緩走至秦岚身邊,用隻能二人聽清的音量開口:“你倒是選了位好客卿。”
“你信任他也無妨,但太過依賴一個人并不是什麼好事。”太後目視前方,淡道:“帶人回去吧。”
“臣謹遵太後懿旨。”秦岚恭恭敬敬雙手,抱拳一禮,話中挑不出一絲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