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戀戀不忘?”秦岚看着正低頭打字的江渲,語氣中沒什麼情緒,“要不我幫你把她叫過來?”
“别說瞎話。”江渲剛好按下發送鍵,順勢放下手機問他:“你對人家姑娘有什麼意見?态度這麼差。”
“是你的錯覺,我對誰都一樣。”
江渲叛逆心起,故意問道:“我也一樣?”
秦岚沒回答,咽下口中食物後淡淡吐出三個字:“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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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停在這,江渲無意識笑了下,随後被一道聽着就令人火大的聲音打斷了回憶:“親,你看起來很高興嘛,看你沒有被這任務影響心情,我放心了。”
江渲瞬間收斂表情,冷起張臉問:“你還好意思說,放哪門子心。我沒來得及找你麻煩是吧?”
被嫌棄的系統哽了一下,語氣委委屈屈:“親,我就是個給人打工的,大事上也做不了主,有氣别朝我撒呀。”
江渲不為所動:“那你把另外那位叫出來我罵。”
“……”系統不吭聲了,生硬地哈哈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親剛剛是想到開心的事了嗎?”
江渲懶得理它,恰好此時馬車停下,他扭頭就走,剛探出半個身體就想起什麼,皺了下眉,雖不大情願,卻還是将那把被擱在一旁的傘拿上了。
下車後沒走兩步他就看到一位候在陳府前的老者。
老者朝他一禮,估計是提前得知了江渲要來的消息,又因着他是四殿下身邊的人,語氣中多了份尊敬:“江公子。”
“少爺出去了,不在府内。公子若有要事要找我家少爺,不妨進來喝杯茶,稍待片刻。”
“出去了?”江渲有些意外。
大雨天不在家裡好好待着沒事還要往外跑的人不多見,偏偏身邊就有兩個。
“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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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下雨天想出去感受一下煥然一新的空氣江渲還能勉強理解的話,與一位乞丐坐在酒樓大門前談天論地就不那麼像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了。
江渲撐着傘面無表情地看着直線距離不到十米的陳淩雲,竟罕見地生出了股“要不就這樣打道回府吧”的心思。
可惜這個想法剛一成型還沒來得及實行,陳淩雲就若有所感地朝他站的方向望來,驚喜地一招手,朗聲喊道:“喲,江兄!”
聲音大到連雨幕都隔絕無能,把江渲尚且稚嫩的想法以及三魂六魄一塊震出去了。
喊都喊了,此刻再掉頭就走不說顯得心虛,多少沾點沒禮貌,有點心眼的人都幹不出來這事,江渲隻好半幹不尬地收回退後一半的腳,不鹹不淡一點頭:“有點事想找你聊聊,看來你現在沒空?”
“有空啊。”陳淩雲莫名其妙道:“你杵那兒幹嘛江兄,過來坐呀?這地兒寬敞着呢,委屈不着你。”
江渲:“……”這是委屈不委屈的事嗎。
陳淩雲看他不回答,若有所思,将視線移至江渲手中撐着的那把傘,自以為找到了關鍵,恍然大悟道:“噢,你嫌冷啊?”
他豎起拇指往後一伸,試探道:“我進去給你訂個雅間?”
再拒絕就有點不識好歹了,當着别人的面不好太叫陳淩雲下不來台,江渲矜持一點頭,這才擡步走了過來。
“得嘞。”陳淩雲站起身拍了拍衣擺,對那位衣衫褴褛,左手竹竿右手饅頭,腰間還挂着一串鍋碗瓢盆,就差在脖子上頂串蒜和辣椒的老者道:“老兄!我見你真如見知音,下次有緣再見我定把今兒欠的一壺酒雙倍補上!”
說罷陳淩雲就像在拜别什麼多年好友一般朝那老者重重一握手,和走過來的江渲打了個招呼,轉頭往酒樓裡頭去了。
江渲淡淡收了傘,察覺到一道視線,手上動作一頓,看見那坐在一旁的老者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老者不知多久沒有捯饬自己了,頭發有些長,摻雜着灰白,連胡子都沒刮,簡直是邋裡邋遢一詞的代言人。他的眼睛有些渾濁,不說話時嘴唇自然往下撇,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往這兒一坐像一隻鎮宅的兇獸,也不知陳淩雲是怎麼跟其聊起來甚至還稱兄道弟上的。
江渲活到現在不知道收到過多少目光,有愛慕,有嫉妒。有向往,也有憎惡,但沒有一種能與這道目光匹配。
他簡直被老者看得有些頭皮發麻,正想快步離開去找陳淩雲,就聽到老者開口:“小友留步。”
江渲腳步不停,好像變成了個走夜路時被警告不要回頭的人,聾了一樣。
老者也不急,站起身跟在江渲身後,跟個索命的鬼一樣。
“我知道,我感覺得出來。我和你是一樣的。”老者停在江渲身後半米,特意壓低了聲音,似是而非道:“我們是一樣的。我們和别人不一樣。”
江渲停下腳步,微微側過頭,“哦”了一聲,問:“哪裡一樣,哪裡不一樣?”
老者看起來有些瘋瘋癫癫,抓着江渲的手就把他往外扯。
他的力氣很大,江渲沒想到他敢直接上手抓人,完全沒有防備,連叫人都來不及,直接被拉了出去。
江渲明顯被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用力掙開了老者的手,後退一步,靠在了酒樓大門旁,目光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