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頌不明白,為什麼程北茉每次犯花癡,都能正好讓他撞上。
周圍的人好像司空見慣一般,沒什麼反應。
程北茉這邊的鬧劇無人在意,倒是裴頌出現在一班門口,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心。
杜楊置身事外,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看看程北茉一眼,又看看陳韻吉,問怎麼了。
老天,這麼些天,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們倆沒有落荒而逃。
程北茉無奈,開口簡明扼要:“你放學别走。”
她不想浪費時間了,也不想再做這兩個人的傳話筒了。
話音剛落,上課鈴聲尖銳而突兀地響起。
一時間,走廊上的腳步紛亂,杜楊帶着一臉疑惑匆匆回了教室。
陳韻吉本想說點什麼,被自己班老師看到,叫了過去。邊走還不忘轉過頭用誇張表情表示歉意。
一班是英語課,老師還沒來。
走廊上隻剩下程北茉和裴頌。
混亂之中,隻有他們兩人不動如山,像極了一出隔着人潮相望的深情戲碼。
程北茉看他還沒走,迅速瞥了眼他手中的卷子,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裴頌“嗯”了一聲,把東西遞過來:“這是一中競賽班的題集,還有一些卷子,你先看看,再做判斷。”
裴頌語速很快,面無表情,視線一直在卷子上,好像根本沒看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程北茉接過來,大概翻了翻,問:“這些看完,是不是還需要還給你?”
資料和卷子都是張弛複印的,其實是不用還的。可他們還不熟,如果他直接說不用還,顯得有些太過熱情。
裴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随你。”
“好。”程北茉幹笑一聲,試圖解釋剛才的尴尬場面,“那個,我剛才……”
裴頌終于把視線從卷子上抽離出來:“嗯?”
看他臉上毫不關心的表情,口氣也冷冷的,她也猶豫了,她跟他解釋個什麼勁啊?
她扯出一個笑:“沒什麼,謝謝。”
-
下午活動課,程北茉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看書。
八中每周五最後一節都是活動課,可以在校園内自由活動,但不能離校。
程北茉認真整理了桌面,又仔細擦了遍桌子,才打開裴頌給她的資料。
這些資料裡,夾了一張信紙,用鋼筆手寫的,上面逐條列出已經取消和新增的考點,字很好看,幹淨利落,力透紙背。
程北茉舉着那張紙反複看了幾遍,這是裴頌寫的嗎?她拿不準。
她正入神,陳韻吉挎着書包出現在一班教室,坐在她對面:“茉茉,你罵我吧。”
程北茉一愣:“我罵你幹嘛?”
“我今天真沒想到手勁那麼大,把你推出去了……還讓裴頌看見了。”陳韻吉做出發誓的手勢,“下次見了他,我主動摔個大馬趴!”
程北茉笑了笑:“沒事,我本來也沒生氣。”
她跟裴頌連朋友都算不上,隻能算勉強認識。
跟裴頌打了兩次交道,她發現這人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就算給她來送資料,也沒說一句多餘的話。
所以她推測,他大概不會為她這樣一個半生不熟的人浪費腦細胞。
“你不生氣就好。”陳韻吉如釋重負,眼睛瞥到桌上那張紙,順便抽走,“這是什麼啊?嚯,字真好看!”
程北茉小聲驚呼一聲,讓她别扯壞了。
上面寫的都是陳韻吉看不懂的東西。
她趕緊雙手捧着還回去:“這是裴頌給你的?”
程北茉點頭:“嗯,不知道是不是他寫的。”
“肯定是他啊,不然還能是誰?”陳韻吉語氣誇張,順勢摸了摸程北茉的下巴,“他對你也太上心了,是不是看上你了?”
程北茉擠出個假笑:“不可能。”
程北茉的本意是想說,裴頌不可能看上她。
陳韻吉卻會錯了意,以為程北茉是在說裴頌成績不行,絕對寫不出這些高深的玩意。
“也是,他名次還沒我高呢。”陳韻吉啧啧兩聲,頗有感歎造化弄人的意思,“上帝給他打開了顔值這扇門,就關上了智商和道德這兩扇窗。”
程北茉扶額,這都什麼呀……
陳韻吉拍拍書包:“我搞到兩張假條,可以提前溜出去,走不走?”
程北茉蓋上筆帽,仰臉盯着她:“不是說好了要等杜楊?”
陳韻吉賴賴唧唧,說了半天也說不到重點,反正就是不想直接面對杜楊。
程北茉低頭收拾書包:“好,走吧,反正睡不着覺的不是我。”
陳韻吉:“……給我留一點面子。”
-
杜楊一般活動課都在打球。
程北茉和陳韻吉沿着操場找了大半圈,終于在最後一個籃球場看到了他。
同時,還有……裴頌。
陳韻吉瞪大了眼睛,用肩頭撞程北茉:“他居然在跟裴頌打球!”
男生之間就是這樣,活動課随便玩玩,都是臨時組隊的。
裴頌外形出色,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他上身穿白T恤,下半身穿着八中的校服褲。校服是新發的,顔色還很鮮亮,乍一看比别人的新很多。
“八中這種校服都能被他穿得這麼有味道,他穿一中的制服得帥成什麼樣啊?”陳韻吉啧啧道,“可惜了,沒見過,以後也見不上了。”
程北茉朝裴頌看過去。
藍白校服在大家身上都一樣的難看,可到了他身上,既不臃腫也不遮身材。
他小跑兩步到場邊喝水,又随手抹了抹額頭的汗。他喉結上下滾動,眼睛卻一刻不離地盯着隊友和球的動向,專注而犀利,像隻鷹。他單手叉腰,五官線條流暢,手臂的青筋明顯,夕陽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沒有比眼前的場景更美妙的青春畫卷了,生機勃勃,令人怦然。
陳韻吉來勁了,攥着程北茉的手腕就往場邊沖:“走走走,去看看。”
程北茉擡眉:“你要看誰?”
她不是很想近距離看他們打球。确切地說,她不想讓裴頌看見自己。
“當然是看大帥比啊!我還不知道杜楊打球什麼熊樣?”
程北茉面無表情地舉起手機:“錄音了,一會放給杜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