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緊了拳頭,又是生氣又是悔恨。
“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不許我殺他。”
“我不也捅了他一劍嗎。”我望着他,“我早就提醒過你,角虎城易守難攻,你非不信,偏要強攻。”
他扭過頭,“我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理由,又是理由,“那好,我不懂你們這些帝王之術,你要做就做去吧。”
軍醫恰到好處地出現了,可裡呼邪也趁機離開了帳中。
這個軍醫就是上次給我診療的那位,他提着一個藥箱,裡頭有大大小小的許多瓷瓶。
“姑娘的傷,啧......”
“上次也是你給我診療的吧。”
聽到我說匈奴人的話,他十分吃驚,連忙回道,“是的、是的姑娘。”
“你上次給我吃了什麼藥,讓我睡了那麼久?”
他一愣,緊張地有些發抖,張着嘴抖不出一個完整的詞,顯然是沒料到我會問這個。
“把那個藥給我看看。”
他趕緊從箱子裡畢恭畢敬地拿出了一個青綠色的小瓷瓶。
我打開瓶塞,裡頭是一些白色顆粒。
“這個對身體沒有傷害吧?”
“沒有沒有!”他連連否認,“單于吩咐過,我可不敢拿姑娘的性命開玩笑!”
“你上次給我放了多少?”
“就往姑娘的藥裡撒了幾顆而已。”
我将藥瓶放到榻旁的矮幾上,便道,“你替我配藥去吧。”
他連忙笑着點頭,将藥箱拿到了帳内另一側的桌上,我趁機從小瓷瓶中抖了幾顆藏在空茶杯裡。
可裡呼邪一連幾天都沒出現,我的傷也沒那麼痛了。
那匹紅馬也休息的很好,我還去替它梳理了鬓毛。
一天傍晚,有侍女來帳中送飯。
“你們單于呢?”
“單于在主軍帳中處理軍中事務呢。”
他給我送的菜飯總是按照漢人的口味來,兩葷一素一湯,在這大漠裡也是十分奢侈了。
天黑後,我端着一碗湯行至主軍帳中,門外兩個守衛舉起刀不讓我進入。
帳中燈火通明,他應該聽得到外頭的動靜。
“我來見單于。”
其中一個上下打量着我,“單于說了,誰都不見。”
話音剛落,裡頭就傳來一個聲音。
“讓她進來。”
主帳不比休息的地方,兩側插着刀槍斧钺,可裡呼邪坐在主位上,手裡還拿着文書。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好多天沒見到你了,所以來看看。”
他放下文書,站起身來,“過來坐吧,你的傷怎麼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将湯放在主桌上。
“那就好,”他看着桌上的湯,帶着幾分笑意疑惑道,“這是什麼?”
我笑了笑,“補身體的,我找廚房借了個鍋熬了一下。”
“謝謝。”
他舉起碗來,笑得像個孩子。
“趁熱喝吧。”
看着他喝了下去,我的心也就放下了。
“早點休息。”
我說完便轉身離開。
“欸!”
他突然叫住了我,半晌又笑了笑,“奧,沒事,早點休息。”
曾經相遇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他對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謝謝。”
我再次轉身離開,掀開帳簾,不知為何,一股悲傷突然襲來。
再見了,可裡呼邪。
我做飯很難吃的,這碗湯,隻是我在廚房裡舀來加熱的,裡面還放了一點藥。不過嘛,你也給我下過藥,我們就算扯平了。
我将收拾好的細軟包裹系在背上,左手執劍,右手牽缰繩,騎着馬來,騎着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