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沈琦隻留給她一個背影,可顯示屏上的心率卻一直在飙升。
“心率都一百一了,我說話這麼讓你緊張?”周子伊說着走到沈琦的面前,她彎彎腰在她臉上落下輕輕一吻。
“116,119,122。”周子伊看着顯示屏上的數字念出聲,“怎麼,還期待着我再親你?”
她的話剛說出口沈琦就繃不住了,她睜眼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瞪周子伊,第二件事就是罵她。
“臭不要臉……”
挨罵的周子伊并不惱火,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她的淚水又不自覺的落下,她俯身就又強硬的在沈琦臉上落下一吻。可憐沈琦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任由周子伊宰割。
“我和你沒任何關系了……别這樣……”沈琦緊閉着雙眼仿佛不願接受事實一般。
“怎麼就沒關系了?”周子伊擡眼看着沈琦,一雙多情的丹鳳眼就那樣注視着她,“剛剛沒聽到嗎?我也愛你。”
“滾,我讨厭你。”沈琦的臉上多了一絲嫌惡的表情,但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悲痛,“他媽的,你總是這樣想起我的時候,說好愛我。不想我的時候,連條消息也沒有,難道我就是什麼可有可無的人?”
“你是我……是我很重要的人,隻是我……”周子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我最近實在是有點忙不開,爸和姐的事,公司裡還有警局的事,太多了,所有事都趕在了一起……我實在是忙不開……不過以後我就隻把你放在第一位好嗎?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去國外結婚好不好?”
還不等沈琦回話,門外就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周子伊看看沈琦,她朝着着門那邊打了個手勢,示意沈琦自己先去開門,沈琦看看周子伊,沒搭理她,隻是又閉上了雙眼開始裝暈。
見狀周子伊也沒再繼續麻煩沈琦,她走到門邊,輕輕将門拉開一道縫隙。
“您好,請問您找……”
周子伊的話都無法繼續說出口,因為眼前站的人已經驚的她喪失了語言功能。
“我的女兒呢?”說話這人聲音低沉,若不是露出的齊肩發還真會讓人誤以為這是個男人。
“伯母,沈琦她……她還在……”周子伊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睡覺……呃不……是昏迷。”
“緊張什麼?我來見我的女兒,又不是來索你命的。”那人的語氣中都帶着蠻橫與刁鑽,要是平時有人對周子伊這麼說話,周子伊早就同那人吵起來了。其實現在的周子伊也是心有怒火,可隻是敢怒不敢言,剛剛脫離危險的人再怎麼健壯也不可能吵過一個正常人。
“不請我進去坐坐?你家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的?”沈母戴着墨鏡、口罩,頭上還壓着頂漁夫帽,她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并未露出一寸面部肌膚,可周子伊還是能猜出她的表情——嫌惡、不滿。
周子伊站在門後,她将門拉開。沈母像是得勝的雄鵝一樣昂首挺胸的走進。她才走三步,周子伊就咔一聲将門反鎖,而後自己死死抵住門闆。
“來了就别走了吧?伯母。我有些事想問問您。”周子伊靠着門闆,眼睛中帶有一絲挑釁意味的看着沈母。
“至于這樣?”沈母拉過椅子坐下,他翹起二郎腿,打了個哈欠繼續說,“沒法逃的話我可不會來這裡見你,小警官,别叫我伯母,我叫田藝生,審罪犯不能親情用事,不是嗎?”
“别和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是問你一件事,宋清……到底是不是你們聯手殺的?”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她已經死了,案子已經定性為自殺,你再查這些有用嗎?”田藝生上下打量周子伊一番,随後朝她勾勾手指,“過來,我這有你更想知道的事,你在那和門闆待着能待出來什麼?”
“少耍花招。”周子伊說完這話,頓感天旋地轉,她向後撐着門闆慢慢坐到地上,“有什麼話就說。”
“肉片案——你不想知道兇手是誰?這是樁懸案吧?你就不想查明?”
肉片案是當初轟動全國的一起惡性殺人案。死者全身上下被片成近3000片,肉片大小近乎相同,薄厚也大差不差,整整齊齊的擺在了屍骨旁邊——這是周子伊入職第一年就遇到的兇殺案。
案發現場周子伊也去看了。現場沒有任何人踏足的痕迹,鮮血噴濺了滿屋,所到之處,血腥又惡臭,讓人忍不住作嘔。
現場沒有任何可利用的線索,既沒打鬥痕迹,也沒掙紮痕迹。更詭異的是,死者的臉上是帶着笑的。她含笑而死,說明是在某種享樂的情況下死的,這種情況,不是死者精神方面有問題,就是她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死者右手拿把刺身刀。刀面貼近她的小腹處,看起來就像是自己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
法醫的檢驗結果出來了。死者體内氯/胺/酮含量超标。死因是失血過多。
案子一接手就是兩年,兩年裡申松陽和周子伊把能查到的都查了個遍,由于死者是周子秋的同學,他們甚至把周子秋關起來審查過。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案子成了懸案,就叫“肉片案”,至今還存在檔案室裡。
“2014年6月5日,高考前夕,東郊,獨女,李闵靜,2699。懸案,至今十一年。”田藝生摘下墨鏡,雖年老可雙目依舊炯炯有神,她的視線如同指尖倒刺讓人不适。
“和我沒關系。我現在不是警察。”周子伊的臉色慘白,當年的案子細節都被封鎖起來了,周子伊顯然是沒料到眼前這個人會知道這麼多。
“你到底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什麼都知道了呢?”田藝生說着又摘下了口罩,臉上是一道從顴骨到嘴角的長達六七公分的疤痕。
“你的臉是……”周子伊忍不住湊近了一些去查看。
“聽我說吧?這樣盯着人看挺沒禮貌的。地下室的事你們全知道了,那裡面還有個男人,有沒有印象?”田藝生看着周子伊,直到周子伊點頭,她才繼續說,“是我的丈夫,或許現在你會震驚我為什麼要殺了他,等你聽完你就會明白了。”田藝生摘下帽子。她稀疏的頭發下是兩大塊淡粉的疤痕,幾乎要占頭皮的四分之一。
“曾經我也有令人羨慕的家庭,我和周洋——也就是那個男人是從校園走到婚紗的戀情。婚後我們也很幸福,不久便有了一個女兒,我的女兒叫周芸,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原以為我們會從此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周洋背着我去賭博,他賭的稀裡嘩啦,輸錢的時候幾萬幾萬的輸,我們的房子被抵押了出去,我們隻能蝸居在不足10㎡的出租屋。自那以後他的脾氣越來越差,打我罵我也是家常便飯。頭上的傷也是他潑的熱粥燙傷的。如果隻是打我也就算了。那次他賭輸了,竟然要把怒火撒在周芸身上,他把刀架在三歲多的她的脖子上,他告訴我弄不到錢,周芸就會死。我當時實在沒有辦法,一分錢我都拿不出,情急之下我撞翻了他,拿起刀捅傷了他。我本以為這樣能救下周芸,可當我抱起周雲時,才發現她的身體早已冰涼,那時我才知道我的孩子早死了,盛怒之下我又對他連捅數刀,這才導緻了他的死亡。”
“你說的都很感動,我也很同情你,可周洋是……”周子伊的右眼皮跳了兩下,她隐隐覺着有什麼驚天大秘密在瞞着她。
“你的叔叔,周海的親弟弟。當年的屍體,也是你父親幫我一起處理的,他那是正在經曆喪子之痛。他和說我他不會報警抓我,他可以報人口失蹤隻要我幫他一個忙……”
“所以你參與了罐裝屍體?”
“對,周洋的屍體是我弄得。你的父親遠比你想象的還要瘋狂,他用邪術給周子黎建了靈魂空間,周洋的靈魂也在裡面,後來就是周子秋,還有那個沈枕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