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顧子期從蛛背上站起,從背後拔出飛霜劍,一雙冰眸盯住了城門方向。
“有人來了。”
何歡兒揉了幾下眼睛,凝神望向了夜幕下的城門。
關閉的城門正在徐徐打開,一個紅色的身影從門洞中閃了出來。
紅鬥篷!
“義主正在度化亡靈的怨氣,誦經萬萬不能中斷,否則,他必會遭到反噬,後果不堪設想。”顧子期低頭看向了何歡兒,“你留在這裡,好生守住義主,我去對付那個紅鬥篷。”
何歡兒仰面嬉笑:“小女子被顧少主委以重任,與有榮焉,定不辱命!”
“……萬一遇到危險,大聲喊叫。”
“多謝顧少主關心!小女子惜命得很,凡事盡力而已,從不逞強,反倒是顧少主,一定要多加小心。那紅鬥篷很可能就是藥魔,藥魔用毒,防不勝防,顧少主最好不要離他太近。”
“無妨。”
顧子期飛身躍下了般若,手秉長劍,奔着城門疾馳而去,但是,那紅衣人好像無意與他打鬥,轉身逃進了城門洞。顧子期追至城門前,卻猛然停了下來,往後連退數步。
門洞裡,紅衣人挾持着一個人走了出來。
夜娘!
何歡兒遠遠看着,紅鬥篷掐住夜娘的脖子,把她舉到了半空,顧子期将飛霜劍放到地上,雙手向後抱住了頭。
眼見顧子期陷入困境,她心中焦急,便想跳下般若去解圍,忽聽頭頂傳來了一聲怪鳥的鳴叫。
擡頭仰望,隻見萬千亡魂的怒濤之間,一隻赤色鳥正在徘徊翺翔。
“妖鳥!你瞎湊什麼鬼熱鬧!”何歡兒恨恨罵了一句,從懷中取出錢袋子,取出一枚錢币朝怪鳥丢了過去……
太高了,沒打中。
她指着怪鳥挑釁:“有本事你下來呀!”
赤鳥仿佛嘲笑她似的,桀桀怪叫兩聲,依舊氣定神閑地在高空盤旋。
“這隻死鳥,欺人太甚!”她氣急敗壞一跺腳,扭過臉朝城門方向張望。就在她轉頭的刹那,空中的赤鳥俯沖而下,直取念經的關月。
何歡兒早有防備,迅速出手,打出了兩枚錢币,一枚擊中了鳥眼,一枚稍偏,蹭着鳥頭邊緣飛了出去。
那隻鳥哀哀鳴叫着,铩羽折回了空中。
“笨鳥!還想乘人不備呢,想得美!”何歡兒沖着空中的怪鳥做了個鬼臉。
怪鳥被激怒了,發出了一聲憤怒的長鳴,再次氣勢洶洶地疾沖直下。
這一次,它瞄準的是何歡兒。
何歡兒抓出一把銅錢,連珠炮一樣丢了出去,然而,那隻赤鳥也吸取了教訓,一邊飛,一邊左搖右晃,躲開了大半錢币。它大張着尖利的鳥喙,嘶鳴不已,眼看就要啄到何歡兒頭上了。
離近了看,那鳥嘴更是大得吓人,稍微挨一下,身上就會多個窟窿。
“天!”
何歡兒見勢不好,抱頭一趴,順着般若的軀幹滾落到了地面上。
她一落地,頓時後悔了——從地上打鳥更是難上加難!
此時,那隻怪鳥在低空盤旋,發出了一連串歡快的鳴叫,怎麼聽都像是在嘲諷她。
何歡兒火氣上湧,不甘受辱,學着怪鳥嬰啼似的腔調,胡亂叫了兩聲。不料,那鳥聽了她的叫聲,立刻懸停在空中,将一顆鳥頭對準了她。
她心下一動,又試着模仿了幾聲嬰啼。
空中的赤鳥發出了一聲低鳴,撲扇着一雙翅膀向她飛了過來,氣勢不似方才那般淩厲,反而流露出了些許溫情。
見此情形,何歡兒來了興緻,放開喉嚨,卷起舌頭,獨自一人熱鬧地演起了嬰戲。忽而啼哭,忽而嬉笑,忽而叫鬧,時不時來上幾聲嬰兒呓語。
那隻怪鳥着了魔一般,應和着她的聲音,時而悲鳴,時而悅鳴,時而嗚嗚若啼。
聽得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