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見師父臉色大變,不禁一愣,問道:“師父,這個方子有何特别之處?”
“如玉散的方子乃是藥魔魏宏圖所創。當年,他就是憑着這個秘方,先混迹于後宮内苑,借着讨好公公妃嫔,才得以接近天子,以煉制萬歲丹為幌子博名取利。‘萬歲丹’就是童子丹,不過換個名字蒙蔽聖聽罷了。後來,徐師兄聽聞此事,勃然大怒,認為他卑下猥瑣,有辱師門清譽,于是将他逐出了抱樸山。”
葛松煙沉沉一歎,臉色越發嚴肅了。
“魏宏圖極為珍視‘如玉散’這個方子,從不示人。除他本人之外,無人知曉藥方中的藥材和劑量。”
“如此說來,‘如玉散’的藥方是藥魔給裴慕雲的?”萬年忿然指向空中,“你是不是跟藥魔那個逆徒有什麼勾連?”
“不會的!”陶容眼神有些茫然,卻拼命搖着頭,“師兄這些年為了給師父報仇,一直在追查藥魔的下落,怎會與他有勾結?我身為他的同門師弟,對此最清楚不過了!”
葛松煙怅歎一聲,道:“陶容師侄,他苦苦追查藥魔下落不假,然而,他的發心如何,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是想為師報仇,亦或是觊觎藥魔偷走的禁書,以及獨門藥方?”
聽到此處,何歡兒插了一言:“幾位仙長也許有所不知,其實,藥魔已在七年前給人殺了,下手的人是鬼侯爺。”
“當真?這消息姑娘是從何處聽來的?”萬年問道。
何歡兒朝天上一指:“我聽顧少主說的。”
“既是顧少主所說,必不會錯。”葛松煙打了個稽首,朗聲念道,“福生無量天尊!天道循環,善惡有應!孽徒死于妖邪之手,真乃我靈丹門的造化!”
萬年瞪着眼睛,叫喝起來:“好你個裴慕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魏宏圖已死,卻有意隐瞞,利用他為自己收攬人心?虧你裝模作樣,對藥魔喊打喊殺,口口聲聲為師伯複仇。不得不說,你做戲騙人的本事簡直無人能及!”
“藥罐子,閉上你的長舌嘴!”許豐把沈九扔到地上,單手指向萬年,“藥魔死了這檔子事,門主與我也是剛知道的!不信的話,你問神劍門的那個醜丫頭!”
何歡兒無端遭人貶斥,心中不平,随口應道:“萬仙長,那個胖子一副蠢樣,哪裡會說謊?”
話音才落,一個骷髅頭攜風帶響沖她砸了過來,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躲閃。在她閉眼的瞬間,隻覺一股熱氣從她面前閃過,再睜眼時,森森白骨在一團烈焰中燒成了粉末。
鄭無傷朝對面的許豐揮舞着長劍,厲聲呵斥:“偷衣賊,休得猖狂!這女子招人讨厭不假,但她好歹是我神劍門弟子,豈是你說打就打的?”
“不想挨打,就讓她管住舌頭!”
鄭無傷頂回一句:“我神劍門弟子的舌頭,用不着你管!”
“小龍陽,剛才多謝了。”何歡兒嘻嘻笑着,彎下腰施禮。
不成想,頭頂劈下鄭無傷的一聲咆哮:“不想挨打,就管住你的舌頭!”
何歡兒被震得打了個晃,不由自主捂起了耳朵。
鄭無傷拿指尖點着她的鼻子,繼續喋喋不休:“伶牙俐齒,就知道逞口舌之快,說什麼胖子一副蠢樣,你罵誰呢?沒見宰相就站在旁邊?你講話用不用腦子?”
石無厭摸着後腦勺,憨憨一笑:“鄭二師兄,你不必責怪何姑娘,她說者無心,我聽者無意。”
“宰相大度,大度,哈哈。”何歡兒笑着朝石無厭拱手。
鄭無傷重重籲了口氣,放低嗓音,嚴肅道:“日後,你在少主面前講話,給我長點心!少主心思細,又愛隐忍,傷了心也不會說,最怕你這種人。”
石無厭道:“鄭二師兄,這種話輪不到你說吧?少主一聽到你跟八師兄争吵,就心煩意亂,食不下咽,你不如煞一煞自個的性子。”
鄭無傷轉身,指尖又抵上了石無厭的獅子鼻。
“我替你出頭,你卻捅我刀子,這是個什麼道理?若是這見習弟子有些姿色,你見色忘義,我倒也忍了……可是,就她那個模樣,你圖什麼?啊?你說呀!說呀!”
石無厭被他步步緊逼,一直退到了台階邊緣,隻好向顧子都求救:“師兄,救我!”
“無傷!都什麼時候了?還鬧?”
聽到顧子都的訓斥,鄭無傷瞪着眼,又朝石無厭的面門揚了幾下拳頭,這才作罷。
葛松煙盤膝坐在在北側台階上,面帶笑意看完了這場鬧劇。
“慕雲,你心高氣傲,多有矯飾浮誇之舉,門中弟子對你多有微詞,但是,當年徐師兄面對衆多非議,依然對你委以重任,他所看中的,乃是你對靈丹門的一腔赤誠。徐師兄德厚智明,我素來敬仰,因此,我願意相信他的眼光。倘若你與藥魔魏宏圖并無勾連,不妨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