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還大步往前走,直到額角蓦地撞上什麼堅硬的東西,感受到疼痛才停下來。
她擡眼逆着燈光看清程簡用一手托着下巴,呲牙咧嘴:“走這麼快,小時候抓周抓的接力棒啊!?”
程簡逆光站着,餘音努力想要他的表情,可總覺得隔了層紗似的看不清,她心有愧疚地上前湊近道:“對不起,我沒注意。”
本來還生氣的程簡眼睛睜大了些,手心還捏揉着被她撞疼的下巴,倒吸一口涼氣後小聲咕哝道:“又沒怪你。”
恰好起了陣風,餘音又往前挪了小半步,盯着他:“什麼?”
除了分手前,程簡再沒和餘音有過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他甚至不用擡腳,下巴擺正就能親吻到她的額角......
也不知道上次她被燙傷的和剛才被撞的地方是不是同一塊......
程簡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眼看向自己的肩頭,支支吾吾道:“沒什麼......你、你下周有沒有空......”
不恰好,又是一陣冷風刮過,她的頭發在風中飛舞,拂過他的臉頰。程簡輕咳兩聲,等風停下後一鼓作氣道:“我說,你下個周末有沒有時間。”
“怎麼了?”
餘音也察覺到兩人的距離太近,趕忙後退兩步,把吹亂的長發攏在耳後。
“沒。”程簡擡手摸了摸鼻尖,“江雀知道你有假期,說要聚一聚,請我們吃飯。”
餘音認識江雀有七八年,說誇張了,江雀是她的救命恩人,簡單說,江雀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中關系最好的一個。
她最清楚江雀的性格,疑心道:“她怎麼不自己和我說。”
“不知道......手機欠費停機了吧。”
某人真的很不擅長說謊,眼神亂瞟,但凡多問一句,好像就會因為被人拆穿,轉身落荒而逃。
盡管程簡又重複了一遍是江雀邀請她,餘音還是眼底藏着笑故意打破砂鍋問到底:“手機都欠費了還要請我們吃飯,會不會不太好。”
程簡不知道自己演技差,還以為自己裝得挺好,挺直了腰闆:“會有人幫她交話費的,你别操心了。總之,你有沒有空。”
他的态度強勢,餘音怔住兩秒後點點頭,心裡想着那個時間應該沒有别的行程了。
互為前任的尴尬關系使兩人一旦離開共同好友就找不到其他話題,氛圍變得尴尬。
“時間不早了,我回家了。”餘音側身給他讓出一條路。
程簡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和她擦肩而過之時又停下腳步,嗓音低沉:“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五年前。”
分手不過四年前的事情。
程簡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垂眸低歎一聲:“藏得挺好。”
以為他是在諷刺自己,餘音擡腳的動作突然頓住。
程簡很愛惜自己的嗓音,所有有可能損傷到聲帶的行為他都抗拒。抽煙是大忌,二手煙更是紅線。
餘音知道,隐隐下定決心要和他保持距離。
冷風停了又起,枯枝安靜地倚靠着昏暗的路燈,微微顫抖時像一顆跳動緩慢的心髒。
“小心點,别被人發現了。”
身後傳來程簡的聲音,餘音身形一僵,她看腳邊凋零的草葉也像是地上獨有的星星。
程簡一到家就急忙給江雀發消息,但無人回應,他又打電話去,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已停機的提示聲,不免有些得意。
“我還真是如有神通!”
等等,這不是重點!
他一拍大腿,立刻給江雀的手機充了話費。等電話那頭的人終于接通,不給人開口的機會劈裡啪啦說了一通。
“你手機怎麼真停機了,還好給你充話費了。餘音沒打電話給你吧?你下周末請我們吃個飯吧,反正周末你閑着也是閑着,我現在就訂個包間......”
“你神經病啊——”
電話那頭的罵聲不斷沖擊着耳膜,程簡拿遠了手機,兩秒後重新自顧自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見不散!”
程簡挑剔了好久,終于找到了一個環境隐蔽的私房店,打電話和店員再三确認包間内沒有攝像頭才訂了時間。
在房間來回踱步的還有餘音,她同樣握着手機焦急地等待。她問餘潮淵:“爸爸,最近公司出什麼事了嗎?”
“一點小事而已,還用不着我們家的大明星操心。”餘朝淵笑聲爽朗,聽起來倒真不像是什麼大事,但餘音還是忍不住刨根問底:“譚律師可從來不接小案子。”
“沒事的,乖乖。”餘朝淵哄她,“就算有事不也還有你這個大明星頂着嗎,放心,不會有事的。”
餘潮淵和譚應欽都是言而有信又鮮少說謊的人,有他們的雙重保證,餘音才放下心來。
前幾天和餘潮淵提過有休假,這會兒餘潮淵問她假期怎麼安排,餘音看着擺在矮茶幾上的相機,笑容燦爛:“明天要去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