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丈夫死了,好不容易從悲傷中走出來,結果還沒過多久開心日子,大兒子又沒了。
白發人送黑發,她的心就像是用刀子在剜着肉!
陳明洲安慰陶芳,等她情緒平緩了一些,才開口說:“媽,你誤會嫂子了。”
他将溫稚在溫家這些天的情況簡明扼要的說給陶芳,包括她為了逃避和胡家的親事與父母決裂躲在溫麗家,她為了跟他回陳家,和她父母斷絕關系。
陶芳聽的着實有些愣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指着門外面的溫稚:“就她那屁都打不出一個字來的性子,敢跟她爸媽決裂?!”
“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棉紡廠打聽打聽。”
陳明洲從兜裡掏了根煙咬在嘴裡,被陶芳一把奪走:“你真沒唬我?”
陳明洲:……
“我有說過假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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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芳和陳明洲開門出來時,溫稚還抱着包袱站在原地,看樣子一步也沒挪動過。
陶芳看了眼一棍子悶不出一個屁的溫稚,怎麼也沒法和陳明洲嘴裡說的與溫家斷絕關系的溫稚聯系在一起。
她将耳邊淩亂的頭發别到耳後,對溫稚說:“飯好了,你跟我去端飯。”
陶芳雖然對小兒子的話還抱有懷疑,但了解到小兒子一向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也沒了再跟溫稚計較的心,等吃過飯她去外面再打聽打聽去。
溫稚擡頭看向陶芳,眼裡難掩着激動和淚水。
她趕忙将包袱放在門後的桌上,感激的看了眼陳明洲。
陳明洲說:“媽都了解了,你以後就安心住下,把這裡當成你的家。”
溫稚點頭:“謝謝。”
她轉身去屋外幫陶芳一起端飯,陳家門外面圍了好多人,都等着看陳家鬧出一場大戲呢,結果一群人堵在門口啥也沒聽見,還被開門出來的陶芳趕走了,鄰居們看着陶芳和溫稚跟沒事人一樣把做好的飯端到家裡,頓時更好奇了。
黃雯摘下袖套拍了拍,朝陳家瞄了眼,旁邊的人問黃雯:“這瞧着也不像吵過架,跟以前沒兩樣呀。”
黃雯:“我也納悶,陶芳就這麼讓溫稚進家了?”她把袖套扔到家裡,說:“走走走,咱們到棉紡廠打聽打聽去。”
陳家大門虛掩着。
桌上擺着一道白菜炒肉和涼拌蒲公英,瓷盤裡擺着五個大窩窩頭,稀飯熬的少,隻有兩碗,陶芳把她那一晚端到溫稚面前,溫稚眼窩一熱,連忙搖頭:“媽,我不餓……”
“咕噜——”
肚子的叫聲讓溫稚瞬間尴尬的燒紅了臉。
陶芳依舊沒什麼好臉色:“讓你吃就吃,别那麼多話。”她坐下來拿了個窩窩頭開始吃。
溫稚看了眼陶芳,又看了眼洗完手朝飯桌走來的陳明洲,想到自己先前對他說的謊,更尴尬了。
“謝謝媽。”
她低下頭說了一句,端起碗隻顧着喝稀飯。
眼前忽然暗下,陳明洲低沉的嗓音拂過耳邊:“别隻顧着喝稀飯,吃點饅頭。”
溫稚看向眼前的手,男人手掌寬大有力,手指骨節修長,手背皮下的血管青筋縱橫蔓延至手臂,他剛才洗過手,袖子挽至臂彎處,露出遒勁有力的小臂,溫稚瞬間想到了在棉紡廠家屬樓下,她抓着男人手臂時的觸感。
跟太陽炙烤過的石頭一樣,又熱又硬。
溫稚快速接過窩窩頭,低頭說了聲謝謝,小口咬着窩窩頭。
陳明洲将眼前的稀飯端到陶芳面前,在陶芳拒絕之前說道:“這些天在鄉下天天喝稀飯,就想吃點幹的。”
溫稚飯量不大,一個窩窩頭和一碗稀飯已經撐到不行。
溫家孩子多,口糧不夠吃,家裡都是緊着兩個弟弟先吃飽才能輪到她們三姐妹,溫稚從小就沒吃過飽飯,時間長了,胃也就餓小了。
吃過飯陳明洲去了機械廠,溫稚主動包攬家務活:“媽,你去歇着,我來收拾。”
陶芳也沒跟她争,她解下圍裙,說道:“洗完鍋碗你回屋待着,我出去遛遛彎。”
她其實是想偷偷去棉紡廠打聽打聽小兒子話裡的真實性,要真跟明洲說的一樣,她陶芳這輩子就認定溫稚這個兒媳婦了,隻要她住在陳家,陳家就不會少她一口飯吃,也不會讓别人再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