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斯德哥爾摩
斯德哥爾摩?是謝以清沒聽說過的名詞,他上網查了一下,是一種心理疾病。
會在極端恐懼中對加害者産生情感認同,并進而形成融洽關系。
謝以清的疑問越來越多,施明寒身上的謎團像個洋蔥,剝開一層還有一層。
那副《歸途》、ptsd、不停地道歉、斯德哥爾摩。
還有最初的誓言:要蔣正安、林菀之流付出代價。
好像有兩個施明寒站在他面前,一個燃燒着無盡的火焰,一個沉溺在無光的深淵。
看似矛盾,卻和諧地共存于一身。
“畫中的少年是你嗎?” “我就在這幅畫裡。”
“你呢?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
一朵向日葵開在白狐身前,《歸途》中也長滿了向日葵。
怪異。
砰——
東西砸地的聲音阻止了謝以清深想,打開門,是施明寒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剛沒拿穩,把水杯掉地上了。”
熱水在瓷磚上肆意,卻帶給謝以清難以言喻的實感。
他是他的丈夫,他的愛人,是他的。
他不想再也有能力不選擇放手。
*
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謝家老宅,謝以清的堂哥跪在謝老爺子面前。
謝大伯和謝夫人,謝三叔也都在。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下人們吓得大氣不敢喘。
堂哥謝玉成緊緊握着拳,“孫兒知錯。”
“你錯在哪?”
“錯在不該輕敵。”
謝老爺子失望,“輕敵?對方聯合投标,報價隻比你多0.1個百分點,你說輕敵?謝玉成,你太自以為是。”
他擡起了手杖。
謝玉成臉色唰得慘白,咬緊牙關,悶哼從牙縫中擠出。
謝夫人掐緊了謝大伯,死死盯着謝老爺子,卻始終不敢說話。
謝老爺子居高臨下,“謝玉成,你是家中嫡長,本應擔當大局。管家,讓謝以清回來吧。”
管家應是。
“是謝以清,爺爺,是謝以清。他手底下的人在公司裡,一定是他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荒唐,謝以清為謝氏做了這麼多,他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你要是連誰背叛的謝氏都找不出來,就給我趁早離開。”
謝大伯突然開口,“爹,玉成隻是一時在氣頭上,給他點時間,他一定能找到是誰。”
“是啊,爹,玉成隻是一時不察,人總要有犯錯的機會。”
謝三叔看似幫腔。
“犯錯犯錯,他犯的錯還少嗎?”
平心而論,謝玉成隻是不如謝以清,畢竟是謝家長大的,除了謝修乘,其他人能差到哪去。
“上菜吧。”
謝家的規矩,吃完飯代表這件事過去了。
要是哪天謝老爺子飯後才提,就不是一般能過去的。
晚上,謝夫人看見謝玉成背後的傷痕,又開始哭哭啼啼。
“我造了什麼孽啊,嫁了個廢物老公,連自己的兒子都看護不住。我當時真是瞎了眼覺得你謝家不錯。”
“秦妹子也被你們磋磨死,你們謝家能養出來正常人嗎?玉成,咱不争了,那老不死的眼裡隻有謝以清,你比不過他。”
“還有你三叔,也不是什麼好人,跟自己的侄子勾什麼心鬥什麼角,你謝家是有皇位要繼承還是怎的?”
謝夫人和謝大伯既是聯姻,也是兩情相悅,誰知謝家隻是表面光鮮,謝老爺子思想保守控制欲強,内裡早就爛到不行。
見過秦蓮沁的下場,更是吓得她多次催促謝大伯找借口分家,離的越遠越好。
不說過得大富大貴,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也算幸福。
“媽,你不理解我。”
謝玉成倔強道,自小爸爸對他說,他是嫡長,謝氏總要交給他,一遍遍重複,他早被洗腦,将謝氏視為囊中之物。
“我不理解你,是,我又不理解你了,我把你養這麼大,是要眼睜睜看着你變成這種人嗎?媽是為你了好,聽媽的勸,咱不争了。”
“媽。爸。”
謝大伯好似瞬間老了十歲,一言不發任由老婆打罵,嘴唇蠕動了兩下,“做你想做的吧。”
謝玉成好似心中有塊地方坍塌,半哭半笑,又似憤怒,“你讓我自己選?你讓我自己選?你不是一直替我做選擇嗎?現在為什麼又讓我自己選?我能做什麼,我該做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
無數的情緒在漆黑的夜中發酵。
夜空寂靜而深邃,每一次發聲,都應被夜空所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