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是在否定我自己。
所以,如果我給她足夠的錢,你能讓她放棄生下這個孩子嗎?”
水汪汪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着光,折射出不願妥協的光彩,語氣堅定,堅毅的眼神仿佛烈陽,照射在秦珩宇一顆被黑暗浸潤太久的心上。
讓他久違産生了一絲羞愧。
這雙眼睛真好看。
隻有很少的人知道秦珩宇是個極喜歡欣賞眼睛的,在這點上不分男女。
當初他和謝以清不打不相識,就是因為手賤去摸他的眼睛,小小的謝以清面容與母親相似,繼承了她的丹鳳眼。
突然理解謝以清為什麼會陷進去了。
還好他不喜歡男的,不然什麼朋友妻不可欺,直接嫂子開門,我是我哥。
秦珩宇自嘲,“看來這條消息沒有讓你感興趣,那麼之前的交易作廢。條件不變,新的交易内容是讓賈紅葉順利打胎,如何?”
施明寒展顔,“一言為定。多餘的損失從那筆錢裡面扣。”
“本就是我的失誤,哪還敢要你的錢。”
秦珩宇被他的笑容感染,“有謝以清這棵搖錢樹,想必你也不差錢,如果你覺得有所虧欠,不如把這筆錢捐出去。”
捐出去。
施明寒陷入了思考,在他的認知中,捐錢是用來抵稅的手段,因而他從沒往這方面想,“捐給誰呢?”
“捐給福利院,捐給山區,建立希望小學……途徑有很多,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成立基金會,雇人來打理。”
施明寒一經點撥,越想越覺得可行,反正錢放在他手裡也是發黴,不如讓這些錢創造更大的價值。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施明寒進一步追問細節,秦珩宇竟然都能答得上來,可見秦珩宇絕非随口一提,施明寒不由刮目相看。
兩人把真正的來意忘了個幹淨,熱火朝天讨論了一下午基金會的事情,一直持續到謝以清回來。
謝以清皺眉,他知道秦珩宇要來,但是不是來送文件嗎?
“你怎麼還沒走?”
秦珩宇舉手作投降狀,“收收你那醋壇子,别給我倆酸死。我這就走,晚上約了人,我還不稀罕待這兒呢?千萬别留我。”
陰陽怪氣完,秦珩宇不忘跟施明寒道别,施明寒意猶未盡,“我之後遇到什麼問題還去問你。”
秦珩宇丢下一句“盡管來找我就行。”就離開了。
謝以清清楚秦珩宇的秉性,要不然他就要懷疑自己腦袋上能開馬場了。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當然是做好事啊。”施明寒笑吟吟道,“謝以清,如果我殺了人你會讨厭我嗎?”
謝以清大手摸了摸施明寒的小卷毛,“我當是什麼大事,說的跟我沒殺過人一樣。”
“你真殺過啊。”施明寒不太能想象出那個感覺,在醫院裡每天都有人豎着進來橫着出去,尤其是重症監護室,這裡是墳墓前的最後一把天平,評估病魔和醫生哪個手段更高超,每個人都畏懼死亡,正因為畏懼,便更能尊敬生命。
謝以清眼神一暗,以施明寒的性子,理解不了也正常。
“那些東西不能叫人。”
“哦。”施明寒沒什麼理解不理解的,都是話裡的角色,不能指望他會共情。
“但是我今天殺人了,還是個未出生的孩子。”
語不驚人死不休。
謝以清心中那點不舒服立馬抛到九霄雲外,“你說什麼?”
施明寒就把施明德和賈紅葉的事情告訴他。
悶悶不樂道:“謝以清,我是不是不該替别人做決定,我親手扼殺了他,理由卻是為他好。”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謝以清坐在施明寒身邊,“這本身就是一個無法兩全其美的死局,有人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後果,但這個人不是你。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堅強地長大。退一萬步講,胚胎現在還算不上完整的人,你無需有心理負擔。”
循循然善誘,謝以清安慰人的功力顯著上漲。
施明寒有被安慰到,他不是一個死腦筋的人,不會為做錯選擇而耿耿于懷,隻是一時陷入了電車難題的迷思中,鑽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