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正堂,紅木門緊閉。
守在門口的弟子站得筆直,餘光卻不住往門内瞟。
“剛剛進去的是二少爺?”
一人小聲道。
“是,”另一人肯定,“沒看錯。”
“往常第一時間來的不都是大少爺嗎?今日怎麼換了人。”
“我也不清楚,家主有事安排,大少爺向來殷勤,今日二少爺搶先一步,也不見得是好事。”
“為何?”
“方才開門時我偷偷瞥了眼家主,那臉色,可真是……”
……
“論道安排得如何?”
葉家主坐于高位,斂眉看着桌上的瓷杯。
“此事交由大哥掌管,我所知甚少,不過聽聞大哥前日已經遞上名單,父親是對此次所選之人不滿意?”
葉安低着頭,态度恭敬,一副為父親解憂的模樣。
作為葉家次子,他生來便活在葉憬威壓之下,倒不是說他天賦修為平平,相反他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苗子,世家繼承人隻看實力,卻架不住葉憬那對母子内外應和,将家族的人脈關系都把握在手上。
包括父親的喜好。
“滿意?”,葉家主聲音放得很慢,夾雜着說不清的意味,屋内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是準備讓兩個死人上場争光?”
死人?
葉安一怔,忽地想起了什麼。
昨日他派出去探查情況的弟子匆匆趕來,帶回一個不太妙的消息:葉家兩名弟子不知去了何處,且這兩人皆是屆時參與論道的弟子。
論道一事非他負責,他當時沒太放在心上,現在仔細一心想才發覺不對。
臨近論道,有名額的弟子出門辦事需時刻報備行蹤,現在那二人至今毫無蹤迹,說沒發生什麼他都不信。
葉家主站起身來,居高臨下。
幾十年來的高居世家大權讓他威嚴盡顯,哪怕隻靜聲而立,也是氣度天成,甚至隐隐超過那位涵虛宗的韓仙君。
“葉家明令禁止這段時間弟子不得随意外出,如今出了這等差錯,你說該如何是好?”
葉安低着頭,沒敢看自己的父親。
此事牽世家榮譽,不小心便會受到家法處置,他不能随意妄言。
“葉憬還沒來?”
上面傳來沙啞的質問聲。
守在堂外的弟子聞聲心頭一跳,不等他們轉身加急尋人,肩上就蓦地傳來壓實感。
二人一回頭,剛好對上一雙笑吟吟的眸子。
……
“父親找我有事?”
葉憬生得一副溫和公子樣,披着狐裘邁步入門,少了幾分大少爺的矜驕,多了幾分如玉書生的氣質,但與百姓口口流傳的大宗弟子仙君卻還相差甚遠。
葉安見他這身打扮哂笑一聲,頗有些意味不明道:“大哥怎麼穿上狐裘了?前幾日不是還說這等俗物隻有修為低下的凡夫俗子才感興趣,悟到境界便無畏嚴寒。”
“無畏嚴寒?”葉憬聞言停在他身旁,滿臉驚詫,“你聽岔了吧,我什麼修為你不是一清二楚?編也得編個像樣的理由,以父親的修為都不會說出這種話,更何況我?”
葉家主聽到争論,往下邊兩人方向觑視。
葉安未料對方會說出這種話,臉一陣青白,嗫嚅半晌,才補充道:“昨日大哥親口說的。”
“那你果然聽岔了,誰閑的沒事亂說這種東西,找罵呢?”
對方一臉肯定。
葉安:“……”
有種挨了一巴掌還沒法說的憋屈感。
他這位大哥怎麼今日如此嘴利。
“父親,我今日來是有一事禀報。”
葉憬一改方才的随意,拱手行禮,目露正色。
面對大兒子,葉家主許是多了份耐心,颔首示意他說話。
“昨日弟子來報,葉家兩位論道弟子命石已碎。”
“我叫你來正是此事。”
葉家主沉聲道。
“論道一事關乎重大,我收到訊息便立即派人查看,這一查便發現了端倪。”
葉憬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來一個令牌。
“這是出事的兩位弟子身邊發現的。”
葉家主一勾手,令牌自動飛到他面前。
質料潔白,五瓣花雕紋,含虛兩個大字清晰可見。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家主還未出聲,葉安便厲聲開口,“韓仙君何等身份地位,葉家付出不小代價才請來了韓仙君,你這是在懷疑父親的決定?”
“我從未懷疑過父親的決定。”
葉憬很坦然,他指着令牌慢悠悠道:“令牌隻證明了含蓄宗弟子的身份,并未刻上韓仙君的名字。”
“大哥什麼意思?”
葉安面色難看,死死盯着他。
“我的意思父親自有定奪。”
“安靜。”
瓷杯“咣”地砸到桌面,威壓瞬間籠罩整個屋子。
“此事非同小可。”
葉家主看着座下,眸光犀利,并無一個父親所具有的慈愛。
“我知。”
葉憬低頭應下。
“父親不必操之過急,我已派弟子繼續探查,若有消息必定第一時間告知父親。”
葉家主眉頭緊皺,看了他半晌,話語直接明了:“你有辦法?”
“自然是有,”葉憬自信滿滿,泰然一笑,餘光瞟了眼不遠處的人,“不過……可能需要我與父親單獨講述。”
“父親,我……”
葉安瞪大眼睛,眼神滿是不可思議。
“為何要我離開?”
“無需多言。”
葉家主擺了擺手,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先下去。”
葉安一僵,悻悻看了眼不遠處的葉憬,不情不願退出屋内。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葉憬不太對勁。
……
【宿主,你怎麼把令牌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