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淺是顧青引大學的學妹,小她一屆。
但兩人卻是在一家炸雞店裡認識。
沒課的時候,顧青引都會去美達琪炸雞店兼職。
美達琪是一家名字綜合中西方著名炸雞店店名,寄希望于能發展成為首屈一指的連鎖店面,但直到目前為止依然是大學城内學生沒飲食靈感的替代之選。
簡而言之,名字還是原創的好。
店内生意起起伏伏,老闆情緒亦是跟着情緒波動。
顧青引是兼職員工,受影響程度遠不如正式員工來得大。
但不管店内生意如何,大家的情緒都很緊繃。
顧青引在美達琪店裡碰到過肖淺,知道有這張面孔,但印象不深,也沒聊過幾次。
她們能變熟,還是借由顧青引當初被迫離職的契機。
那段時間,美達琪炸雞店生意很不好,整間炸雞店裡的蒼蠅因為廚房存貨不多,而絕望地排隊吊死在老闆的眉間。
不知從哪天開始傳出老闆要辭人的消息。
大家都戰戰兢兢,生怕被辭退的人是自己,特别是對兼職學生而言,美達琪的時薪客觀,而且還包一餐午飯。
被辭退的名單大家都在猜有誰,顧青引當時大三,課業不重,她隻知道名單裡面沒有自己的名字。
店外生意水深火熱,店内氛圍草木皆兵。所有人就像被擠在一個瓦斯罐裡,差一把火就要集體爆/炸。
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店裡面陸陸續續少了些東西。紙巾、塑料杯、托盤……不值錢但很惡心人。
顧青引沒放在心上。
直到她被人實名舉報偷東西。
那些整包的餐巾紙、成捆的塑料杯赫然出現在她的雙肩包内。
“你一個學生手腳那麼不幹不淨。”老闆鄙夷地說道。
店内員工将她圍在中間,顧青引隻覺得百口莫辯,下意識申辯道:“不是我,我不會做這些事!”
“誰知道呢,人沒錢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老闆明顯不信,這些天來的壞生意,因為這一惡性事件反而讓他有了占據道德高位、借以發洩私人情緒的正當理由,“小小年紀手腳就那麼不幹淨,我以為你們a大的學生都是努力又乖巧的,沒想到還有你這樣的人。那麼擅長偷東西,當初的高考成績也是偷來的嗎?”
“你别污蔑人!”顧青引發狠地盯着他,“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大不了你去調監控看是誰做的。”
話音剛落,她便拽起舉報者的胳膊,對方是一個入職時間還沒顧青引兼職時間長的正式員工。
她被顧青引抓住後,不服輸但又後怕地與她争回自己的胳膊。
顧青引吼道:“你為什麼要冤枉我?”
“我沒有!我親眼看到了,而且現在東西在你包裡。如果你沒拿,那包裡面的東西怎麼解釋?”
“到時候調取監控,你覺得尴尬的是你還是我?”
“顧青引,店裡面的監控三天前就壞了,而且一直沒人來修。之前我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你就站在旁邊一直聽着呀。”
老闆冷冰冰的話語,就像從後面打了她一腦勺的悶棍,顧青引隻覺得自己耳邊傳來尖銳的嗡鳴聲,像子彈滑過玻璃,連帶眼前的景物也一同扭曲和撕裂。
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動,更深層次的委屈還來不及感受,她渾身顫抖,可依然不讓旁人察覺到她情緒上的失控。
事情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即使她被老闆連帶包裡的紙巾和被子一塊掃地出門,并且被告知這個月的兼職工資不會有的。
但顧青引才不要那麼容易認輸。
她必須得為自己還一個公道。
憤憤走回學校,背後有人一直喊她學姐。
顧青引轉過頭,那是她第一次認識肖淺。
“那個老闆就是一個白癡,你别生氣了。”她掏出一杯熱牛奶送給她,“别氣了,先喝杯牛奶墊肚子。”
這是肖淺給她留下的第一個真正而又深刻的印象——熱情善良。
借此契機,兩人添加微信才日漸熟稔。
兩個人同個專業,說來也是緣分,肖淺時不時問她專業課和授課老師的事情,偶爾會說請她吃飯。
但顧青引一般能拒絕都拒絕,實在無法拒絕的時候便和她AA。
因為肖淺的家庭條件不好,父親爛賭,母親再婚後還得找她拿錢,她打小沒人管,卻莫名要對兩個大人負責。
肖淺說:“我高中畢業以後就把他們拉黑了,真自在,哪怕不回家都沒關系。”
她每天兼職,刻苦學習,大學過得比高中還辛苦,一個粉紫色的塑料杯從夏天用到冬天,從高中用到大學畢業,再帶到工作崗上。
當初公司也是顧青引介紹她去的。那段時間她和張家明已成為戀人,顧青引向張家明推薦她,不想學妹因為找工作而過分奔波。
後來肖淺說要請他們吃飯,是她親手做的菜,這比大學時期每一次跟她的聚餐都要有意義。
回想起飯桌上的張家明和肖淺,兩人當初客氣而疏離,完全不像後來會糾纏在一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