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明倒在身段妖娆的女人旁邊，回味一般撫摸她被子底下的肌膚。

女人推開他的手，“都是汗，離我遠點。”

張家明才不聽，“剛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不接話，笑得有點譏諷。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但兩人的氛圍的确冷下來，張家明不想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隻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比跟你學姐快樂。你不知道她……”

“她很好！”女人忽然闆着面孔強調，“說過多少次了，我跟你一起的時候不想聽到任何跟她有關的事情。家明，我愛你，但我也不願意遭受良心上的拷打。”

“好吧~”張家明讪讪收回話頭，經過剛才她一打岔，現在張家明也沒什麼好心情。

他故意說些讓兩人都難受的話，“肖淺，因為你我已經跟你學姐離婚了。”

聽到對方的說辭，肖淺面上無可抑制地閃過一絲厭惡，但她很快掩飾過去，滿臉堆笑地湊到他身邊。

“你别總說讓我聽着難過的話。”

張家明環抱住她，“我希望你能别老忙工作，我因為你已經犧牲掉家庭了，你也該多關心關心我。”

肖淺不語，隻是一昧地笑。

結束跟男人的歡愉後，周身微微酸痛，毫無舒服可言。

興奮、喜悅和尖叫，都能僞裝。

偏偏那些蠢男人們特别吃這一套。

時間已到半夜，吹在身邊的風有些涼了，她從酒店離開之前特意洗了個澡，沐浴露的味道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讓肖淺感到陌生。

她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經營的便利店。

在落地窗的桌前坐下，旁邊有個在看書的女高中生，肖淺點了份關東煮，就着冰冷的燈光吃起來。

回去要重新沖個澡，然後睡覺，明天早起得處理今天遺留的工作問題，以及有哪些項目需要繼續推薦……

她一點一點規劃要做的事情。

疲憊感從骨頭裡的縫隙中鑽出。

理智告訴自己還能堅持，但突如其來的疲憊還是讓她感到對一切厭倦。

掏出手機，點開朋友圈，她打算通過社交媒體放松。

但的确沒什麼好看的。

二十多歲的她，已經在公司裡面打了五六年的工，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單調得對生活失去所有想象力。

可哪怕工作賣命，也會因為升職太快而遭受冷嘲熱諷和閑言碎語。

說她傍公司董事長上位，完全沒有考慮董事長大她整整十五歲。

她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忍受得了别人忍受不了的屈辱。

金錢和榮譽難道不是她應得的嗎？

為什麼都這樣——嘲諷她，厭惡她。

如果沒有獲得過别人的理解，肖淺是不在乎自己能否被感同身受。

她無所謂為自己辯解。

但該死的是，曾經有一個人走進她的世界，了解過她的委屈，替她做過考慮，甚至理解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她隻是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壞，但完全不要緊，沒觸及底線就沒有關系。

怎麼會有那麼蠢的人?

她不知道人可以僞裝成很多種樣子嗎？

關東煮很快一掃而空，她沒喝湯水，而是起身買了兩瓶熱牛奶。

多出來一瓶，她給旁邊的高中女生。

“謝謝。”

肖淺點了點頭，表示收到了她的感謝。

女生在看《油炸綠番茄》。

肖淺知道這個故事，說是天使會僞裝成人類生活在人間。

“你說天使都是笨蛋嗎？”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個問題。

旁邊的女生沒料到她會開口，一時不知所措，單單啊了一聲。

“我是說這個故事。裡面有個女主說天使會假裝成人類生活在凡間。但是天使完全沒想過，如果遇上壞蛋利用了她們的善良怎麼辦？”肖淺怕她還是不懂自己話裡的意思，直接問:“你有看到這段嗎？”

“有的。”女孩點頭，“你說的天使是你自己嗎？”

她被對方的猜測逗出聲，“你覺得呢，我是天使嗎？”

“如果因為一瓶牛奶就判斷你是天使，好像有些太随便了。那從剛才你的話裡分析，你好奇天使如果遇到壞蛋怎麼辦，證明你的身邊存在過天使，你無法理解對方的思維邏輯。”

“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肖淺陷入沉思。

“所以你是天使，還是壞蛋?”這回輪到女孩将問題抛給她。

肖淺不着急接住女孩扔的話題球，塑料吸管“啪——”地一聲插進錫紙孔裡，她喝下一口熱牛奶，與女孩碰杯道:“介紹一下，我即不是天使，也不是壞蛋，介于普通人和壞蛋之間，通俗來講的話——妹妹，我是個混蛋。”